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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我经常做着这样一个梦，梦里有一节特慢绿皮火车，在回忆的斑驳里，承载着年少的时光，向远方驶去。

我年少的大段时光是在乡下的外婆家度过的。

在我的记忆中，外公是个老实、安静、文雅的老人，纵使他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还是要穿着那终年不变的白衬衫。外婆则是个强势、泼辣的女人。外公从不敢惹她，因为每一次惹她，换来的都是无休止的谩骂。我一直都很难想象如此文静的外公怎么会娶了那么泼辣的外婆。直到有一天，妈妈告诉我，外公是文革时期的下乡青年，后来回不去了，就娶了当时家里很有钱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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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责任而不是爱。

几年后，外婆瘫痪了，照顾她的重任自然就落到外公身上。外公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要给外婆穿衣吃饭，接着就下地干农活，中午再满脸汗水地赶回来。我以为这样的外公一定是痛苦而不幸的。可每天傍晚外公推外婆出来晒太阳，还给外婆念诗。听着他风琴一般的声音穿过乡村的角落，我忽然在他们脸上看见了幸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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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外公得疾病去世。家里人为了外婆的身体，都骗她说外公在医院里住院。外公下葬那天，家里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外婆。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向安静的外婆忽然泪流满面。我看着外婆焦急地寻找外公的眼神，知道无法瞒下去，只好把外公的死讯告诉她。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清楚地看见外婆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世界在她眼里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她挣着着起身，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我，我还没……向他说再见！”

我别无他法，只能抱着她，笨拙地安慰她。她靠在我的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全世界的光明都被她挡在门外。

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爱的真谛，爱不是天崩地裂的刺激，不是生死相随的壮美，不是刻骨铭心的相伴，而是平淡流年里的相濡以沫。我没听见他们互相说“我爱你”，但我明白，爱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