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二三事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不为金钱,不为名利,只因为你是他女儿的女儿,就用尽余生的心血来疼你、爱你。我想,这爱是我应该用一生来铭记的。
该怎样描述我幼时对您的印象啊!身材佝偻却显得高大,双眼淡灰却时常闪烁着光芒,手心粗糙却温暖,面容略显严厉却和蔼可亲。第一次见您时的情形我早已记不得了,只听妈妈说您在我出生40天时就独自一人来西安照顾我,那年您已是七十高龄,满身病痛。但我仍记得,小时半夜突发高烧,正是寒冬腊月。您顾不上自己多穿几件衣服,便抱着小脸通红的我赶去医院。排队、挂号、听诊、取药、打针、回家,我不知道常年患有关节炎的您是怎样挺下来的,是着急地忘记了伤痛,还是当时已经痛到麻木?我只知道,若不是您那次连夜把我送去治疗,我绝不会如此健康地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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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大些,您开始接送我上下学。一出校门,一位老人倚着电动车笑着向我挥手,是我脑海里最温暖的画面。仍记得我有一次一放学就向您喊饿,您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只厚实的手掌轻抚了一下我的脑袋。第二天没等我向您喊饿,您就先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黄澄澄的面包。您浅灰色的眸中透着些得意,嘴角上扬的弧度像个长不大的孩童。那一瞬间我才切实体会到了您的爱。是那种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时刻惦念的爱,更是那种无声的、深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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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见您,已经是在ICU(重症监护室)了,满目的白色。我立在您的床边,久久地凝视着被医疗器械环绕着的您。我从未想过,也从未敢想过,在我心目中如高山一般巍峨的男人,居然也会如一个娇弱的婴儿一样脆弱。您努力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无力地垂下,微弱喃喃着,不要担心,很快就好。病入膏肓的您,还在怕我担心,反过来安慰我。
不必用多么华丽的词藻来赞颂您,这些平凡细微的小事足以体现您对我的爱。姥爷,“子欲养而亲不待”,您苍老的面容上覆盖的那一层薄薄的白布啊,是我竭尽一生也无法揭开的悲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