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别林”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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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丝丝的秋风中,一个女孩正倚着窗户,静静地呼吸着那带着果香的秋息,出神地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山峰。那个女孩就是我,我正想念着那到处是山的故乡,想念着那个以“山里的人”自居的“卓别林”叔公,想着他去年来我家的那一幕……
还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照顾生病的妈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会是谁呢?”我以一边思量着,一边下楼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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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的娃,长得这么大了!”刚开门,我就被来人那大嗓门吓了一跳。我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原来是故乡的叔公。咱们已经有几年不见了,他的头发已变得斑白,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顺着眉毛弯向太阳穴,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这些皱纹,给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笑意。鼻子下留着一撮花白的胡子。他那张大嘴打从进门后就没有合拢过,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呵呵”直笑,露出一嘴的黄牙。身上穿着一套前几年我爸爸给他的旧西装,似乎太大了,他总要不时地提一下裤头。最哭笑不得的是爸爸过去别钥匙的裤头带上竟然被他挂了一袋烟丝。脚上还穿着一双泥黄色的解放鞋。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个有“中国特色”的“卓别林”。
“卓别林”的身后架着辆布满泥锈的自行车,尾架上横着一个鼓鼓的大麻袋。“这么多会是什么呢?”我心里充满疑问。他一边乐颠颠地把那袋东西搬进屋,一边“呵呵”地说:“你们也有几年没回山里了,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们真有心,常常给我们山里的人捎这捎那。大伙都说你们是一等一的好哩!”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妈妈已闻声下走下楼来。“卓别林”一看见我妈妈便又激动得增大了嗓门:“哟,小婶!听说你病了,没啥大碍吧?乡亲们特委托我来看你呢!”眼里满含着关切的神色。
他说完便去拨弄那袋东西,一不小心,袋里的东西一个个全溜了出来——是红橙!顿时,满地都是橙子,闪动着点点金光。我和妈妈都被这情形惊呆了。“卓别林”手忙脚乱地把橙子捡进袋里,嘴里唠叨着:“唉,老了,连这点东西都装不好,小婶子,告诉你,去年市里派几个农科员到山里教咱们种红橙,现在山里人都种了许多红橙,那些山可派上用场啰!”他咽了咽口水,又继续“开他的机关枪”:“这些天,听一个从镇里回来的人说你病了,山里人掛着你,又逢红橙熟了,大伙都提一篮子红橙到我家来,要我拿给你。我哪拿得来呢?只好从每一篮里拿一个,看,就有这么多哩!”
原来这些橙子竟是这样来的,看着地上还没捡完的橙子,我心里热乎乎的,这何止是橙子呀,这更是山里人火热的心啊!妈妈哽着泪对“卓别林”说:“阿叔,大伙的心意我领了,你就把这些带回去吧,大伙辛苦了一年不容易……”
“咱啦?”“卓别林”没等我妈妈说完就一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婶子,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山里人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咱山里人啥都不懂,就懂个‘知恩图报’!”
看着他那激动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妈妈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他也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拿起水烟筒“咕噜噜”地抽了一口,深深地吐出一圈白烟圈:“婶子,别为山里人操心,要多注意身体,山里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来年,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大伙的心意全带来。到时候,你可别流口水,哈哈哈……”那爽朗的笑声还在屋里久久激荡着,“卓别林”却匆匆地赶了回去——山上的红橙还没摘完呢!
都说红橙是“金钱果”,我说它更是“红心果”,是山里人那颗热情、纯朴的心。如今又是一个秋,山里人的日子该红火了吧,他知不知道,秋日下,一个馋嘴的女孩正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