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在一个白雾朦胧的早晨，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时，她提起了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座充斥着酸楚、悲伤、她最爱的城市。

也离开了她最爱的他。

阳光暖暖地打在她的身上，她静静地坐在火车的车座上，看着周围一闪而过的斑驳陆离的景物，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尽管座位上垫了一层棉花，但坚硬的触感还是让她全身隐隐地疼着。

心里的某个伤口，正在慢慢地溃烂，蔓延。

……

“我的上半身是那样行尸走肉地活着，直到你来了，你把我带出了黑暗。那时我在想，原来阳光……也可以这样温暖。”他望着她美丽的脸庞，伸出手，用手指将她框成小小的一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距离，也是在逐渐拉长的吧。

“如果，真的想离开，就走吧。”在告别的那个晚上，他笑了，故作无所谓地拍拍她的肩膀，双手环抱，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风吹乱了他漂亮的额发，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他好看的下垂眼。

因为从来没能走进他的心里，所以才不会不舍得。

“我爱你。”大量的液体从她的眼里疯狂地涌出。

“要幸福呐。”她最后一次揉了揉他的头发。

“hasta la vista。”她转身飞快地跑了。

她爱他？

她爱他！

他呆呆地站着，脸上一片惊讶、湿润，冰凉的触感刺激了他。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手指剧烈地颤动着。

“别走，别走……”他带着哭腔，按了一次又一次，才正确地拨出她的手机号码。

他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像个孩子。

可无论他怎样拨打，手机里只是传来一阵忙音。

他那么爱他，以至于认为卑贱的自己根本不配拥有她的完美。

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

他喜欢她的睡脸，慵懒得像一直猫咪。

他喜欢她的眼睛。

他喜欢她的鼻子。

他喜欢她的嘴唇。

此刻他知道，一旦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他发疯地跑着，在潮流般的人群中来回搜索，依然找不到她。

天空是深沉的黑色，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得他眼睛好痛。

忽略了红绿灯，他一头扎进了生命的结尾。

“找死啊你！”卡车司机破口大骂，车子飞快地从他身边擦过。

他惊魂未定地大口大口吸气，被身后的车子一下子撞倒在地。

头上的血染红了他清秀的脸庞，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他用沾满血的双手，拼尽全身力气给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我爱你。”他张开口，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进尘埃里。

然后，意识开始模糊……

他沉沉地睡去。

……

火车将她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城市。

当她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却感到了落寞。

城市很大，很漂亮，人也很多，只是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就连这里的阳光，也是那么冷。

“总会适应的。”她安慰自己。

她要忘掉过去。忘掉回忆。

“他不会在乎我的。尽管相处了那么久的时光，站在离他心脏最近位置的永远不会是我……”她释然地笑了，张开手，拥抱这清爽的微风。

人总要习惯的吧。生命就是一站一站，不断在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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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在这里，开始一段没有他的青春。

打开手机，她看到了他的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她迟疑了一下，点开短信：

“hasta la vis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