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朵苔花
今年春节,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在途中的加油站,我看到一个维修工人,他的身影至今留在我的脑海中。那天很冷,打开车窗,就发现寒风卯足了劲往车里面挤。我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把窗户关上。也就是那样寒冷的日子,我看见他站在一个高高的简易木梯上,那个木梯在寒风的肆掠下有些摇晃。只见他拿着一个锤子,在那里左敲敲右敲敲,那盏灯在那里耍小把戏,不管怎么修,都不亮。
他个子不高,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衣。由于长年在室外工作,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他眉头紧锁,形成了一个“川”字。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而有神采。他的手因为天气寒冷干燥都裂开了。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楼梯上下来,又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台阶上。他从棉衣口袋里拿出一只又白又冷又硬的馒头出来,无趣的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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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我把围巾和帽子都武装上了,下车向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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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吃着一边注视着我。等我走近,他微笑着问我:“小朋友,几岁啦?去哪里呢?”“叔叔,我今年9岁啊,我跟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叔叔,这盏灯就再也修不好了吗?那就会让这个停车场少了一束光呢。”听到我这么说,他笑了,笑得那样开心:“放心吧,叔叔有办法的。啃完手里的这只馒头,叔叔很快就能修好的!”“叔叔,这么冷的天,您就这样吃饭吗?”他点点头,并不说话,吃力地把嘴巴里的馒头咽下去,憋得脸都红了。
爸爸很快加好油了,高声喊着我上车。我跟叔叔道别,他已经站上了有些摇晃的木梯。我上车了,后视镜里,叔叔的身影慢慢变小了。猛然,那盏灯亮了。后视镜里,那位叔叔高举着手,向我比划着V字手势。他站在高高的木梯上,寒风中像一尊青铜雕像,有一种伟岸而崇高的美。
春节后我们一家又启程返回深圳了。路上我请求爸爸将车停在那个熟悉的加油站。下车后我急切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寻他不见。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叔叔过年也没休息,上午去附近另一个加油站忙活去了。
我有些失落,爸爸将车驶出加油站的时候,我习惯性在朝后视镜看去,并没有那位叔叔站在高高的木梯上向我比划着V字手势的身影,我看见的,是加油站的每一盏灯,都放射出明亮而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和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