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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一棵知心草，尾随着她的是一想起来就心酸的女儿。

——题记

母亲是事业和生活中的女强人，骨子里的倔强与不屈使我崇敬又反感。九头牛也拉不回的倔强劲在我身上亦发挥的淋漓酣畅，针尖对麦芒。我总认为她不适合当“妈妈”，她也只认为我不是“好孩子”，可我们竟一起相互依赖的走过了十几、二十几个年头。

她不会按时地做早点，每天温柔喊我起床，不会和别的妈妈一样，认真地督促我学习，细心地爱我。我甚至故意在日记本里写上大人们认为的“禁忌”，摆在桌上，她也不看，我故意大声说粗话，乱发脾气，可她那一脸平静让我愤怒。对，这是一触即发的导火索。因此，我也曾哭得昏天暗地，以为她不爱我，我困顿、失望、每天没有心思地过生活。

又是一个星期一，照例要让家长签名在周末考的试卷上，前几次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我压根没做，惨不忍睹的不及格，也只是让她气愤，但她仍就平静地瞪我，接着便抱怨生活多辛苦，工作多么劳累。我自然不以为然，她不善于引导我，所以每次都会痛快地和我大吵一架，母女俩都借此机会吐出心中压积的不悦。尽管我也表面很愤怒，但看着妈妈生气，心里竟是暗暗地窃喜，她会提出各种不满于我，由此便认为这是于我们之间最合理、可行的沟通方法了。

我想让她开心，即使她不会因为小幅度上升的成绩而对我亲昵，但起码她会高兴，会露出她能使我最依恋的笑。在傍晚瑟瑟的风夹杂着无头绪下窜的小雨，一片阴霾。在我看来，却是洗刷一切对她与我之间隔阂的预兆。莫名的心情舒畅，不会顾忌渐下渐大的雨滴，不会和往常一样羡慕地看着被父母接走的同学，心里竟升起一股股的期待，是对母亲可以表扬我，可以给我暖暖笑的期待。

往常漫长的回家路此刻竟是满溢的欣喜峥嵘，空荡荡的房子，有电视机映射出五彩的光斑，娱乐明星熟悉的脸和歇斯底里的搞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房子里，如鬼魅的声音，却提不起我任何兴趣，连先前满怀的激动，也被这嘈杂的雨声和机器里传出的声音消磨的无影无踪。可心里想唤动这份温情的火苗仍籁籁地顽强挺立。尽管凉风更加凛利，我的心里似被雨携走了灵魂一般，空荡没有回响。十点、十一点、十二点……我窝在沙发里，从未感到这么失败，由内而出的沮丧包挟着我，在卷子都被后捂出了汗时，可妈妈还未回来。宛若喝空的年奶盒里挤出的呻吟，踏入深渊，沉陷其中却笼罩着空灵，连呼救都不能。我仅仅奢求母亲能够给我笑笑，给我说说鼓励的话，现在也只是希望看到她，仅此而以。

心里困住的小兽，吞噬了本属温情火苗，压制不了，静 不下，情绪撕扯着情绪。窗外的雨点更加肆惮，无名的怒火迅速膨胀。在十二点四十分二十六秒时，门的响声停滞了时间，凝住了我的理智，语无伦次的愤怒倾泻而出：“你想怎么样，钱能干什么？教育我的时候还不是一套一套的，现在又做了什么？还说是我妈，管我了？你说让我加油了嘛？我怎么办？我干什么都没人管，我该怎么办……不想我…不…让…我…”我的脑海连完整的哀怨都串不起来了，没有质量的文字在四壁撞击碰出的是散落一地的苦楚，眼前的女人，早已怒不可遏，可血红的眼丝分明在诉说着什么，上翘的嘴角又是什么，她终于开口，也只是轻轻丢下：“乖，快睡吧。”

我没有力气去争辩，去控诉，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嵌进被窝，泪水决堤，是它在庆贺，为了这份我奢求的恩情，我败了，一塌糊涂。终究是这个女人是明白我想要什么，不用多说，只是她了若执掌，便轻而易举的把我击地溃不成军。窗外雨点的猖獗，击醒我本已昏睡隐忍的痛苦。情愫卷絮，我蜷缩在那里，看着那个最易触及我心房的女人，可那低声的抽噎，来回移动的斑驳身影，鞭打着我自以为是的任性。

对，我承认，小便签，短讯，偶尔的关怀，我不屑于她给我的这些，我认为不够。包括她认为是最重要的生活费，我要的是不可能的全职妈妈的悉心关怀甚至是肌肤之亲。“怎么可能，她疲惫的样子不也让你自己心疼么？”我抱紧自己恨恨地说。脸早已泪湿浸透。我拾起回忆，那些遗忘在角落里的爱。

每晚温温的洗澡水，每晚暖暖的热牛奶，冬夜里总是那么暖的被窝。

女人身材的走样，染了色的头发里依稀可见的白发，频繁皱眉的表情，眼边皱纹的雀跃。

适时的感冒药，满满一冰箱的食物。

我像个老者一样深切的悼念着。尘封的记忆在偶尔透进的追溯下十分活跃。

明明是我要求的不准动我的日记本，可又怎么想着她会看我写的东西；凭什么忽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她，小心翼翼的爱，靠垫是她换了的舒服的真空棉，在我说背痛之后；房间里异常整洁，连各种摆设都那么的恰如其分，我不也从不会漏带前一天晚上从没有整理过的书。

这么多次“意外”，我的心竟越过了它们，使之蒙上尘埃。脑海里的清晰，终于明白这距离只是打滑的漂移，接踵着我加倍小心地拾起碎了满地的温暖回忆，妈妈，对不起，我爱你。不再任性的坚守所谓的孤傲，低下头便是意外中最美的那份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