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走了。合乎情理更合乎现实的造句。就像教室里靠窗的位置每日习惯了太阳倾吐的火舌，连某个午后少了一缕阳光都不知道，对这样渺小的事物的反映是没有任何察觉。是因为我就坐在那个位置，面对反光的黑板看不到任何这样的句式；还是因为衫太渺小，理所应当被忽视？无论哪种情况，对于衫走了我是过了许久才下的结论并且是因为翻到课本某页看到衫的那些画才突然想起的。

画一共三张。第一张画的是衫自己。半身像，轮廓的线条流畅、柔软的飘出衣服与风的舞步；而线条又坚实有力，清晰出了衫的坚强与坚定在规矩的校服里回旋。衫面部表情的线条粗糙繁杂显然不是出自衫的手，那是我画的。衫画完一切只剩下表情时，对我说：“翼，这你画吧，人带惯了面具就难在摘下来，到最后连自己最初的样子都会忘得彻底，我画上的再怎么好看，都只是我现在的面具，不真实，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从一堆书中抬起头，以自由落体运动的加速度点了头。

线条粗糙重叠出的忧伤漫进人的感觉器官。让人一眼看透的是衫的眼睛，这是一弯忧伤汇成的溪，若没有纸这层介质，或许都能把衫看穿。衫完全是一小孩子，不高兴时嘴巴翘起能挂住油瓶。粗劣的线条终于停住了，画完后是我都不理解的忧伤，与衫招牌的微笑相悖。衫看了，笑了，眼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柔弱。那次阳光将衫的轮廓以阴影的形式在我书本上晃动，我头歪向他，第一次见衫。他的脸逆着光，阳光与他的轮廓擦出微亮刺得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你好，我是衫，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你会信任我吗？”“你会信任我我也会信任你的。”衫虽然逆着光，但眼睛没有淹没在背光的黑暗里，闪着柔弱。原来“你真可笑，现在哪有什么信任啊。”这样的回答也可以不是真理，不会作为所有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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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张，我和衫站在海滩上，面前的大海浩渺澄蓝，衔接上了梦想。天空却抛出阴霾，云一直的一直的往下沉遮住了衫的视线，，我们的周围衫画了许多星星，像极了嫉妒扭曲的脸。这是我所见到的衫的唯一一张有颜色的画，大海用几条蓝线勾勒的简单纯净，衫用大片大片的灰色渲染着天空。鲜明的反差似乎是夜与昼的另一个版本，在生活不断成为黑白影像中，给人以这是落满灰尘的隔年脚本的假象。

这片海，衫曾用没有比喻句没有拟人句的长句描绘着。衫喜欢海，一个完美主义者在他自己的幻想中牵出一个个蔚蓝的情结。而我不是幻想家，我的想象力只要能划过抛物线就够了。衫说我们一起去看海吧，然后老死在海边，衫做自己的画家，我做自己的诗人，要是衫心情好还能为我的诗配几幅插图。说完后衫严肃的问我真的要等明年，六月之后才能去看海吗？我坚定的点点头，就像父母提到任何关于高考的任何事情我不得不点头一样。衫说那就高考加油哦。明白衫是不想看到我写的诗被重批回来留下句“以后别写了，按高考要求写”是绝望的表情。我没再写诗，文字充斥着高考的影子，衫说找不到我的任何感情了冰冷的想落泪，之后，拿出以前从我手中抢出准备烧掉的诗，笑着说他要了不许丢。依旧做不到衫的那些画遭冷眼后潇洒的笑，然后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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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画上有星星？衫说过，朋友像星星，仰起头就能看到，很亲很近。星星和月亮的光来自太阳，一直以为他们是在一起的。小学有个改错句“月亮像玉盘挂在天空，星星像珍珠撒在夜空”。习惯删去后半句，只是因为喜欢诗中的月，原来他们也是不在一起的。那时星星的嫉妒吗？嫉妒无处不在，就像画中我们包围在星星中。衫瞬时间成为班里不失主流的话题，热度甚至超过了非主流。“衫是贼”我把所有留言缩为这句话。楠的手表出现在衫的桌洞里，像预演好的，衫从衫那找到手表，将表晃得闪闪发光配合他嘴里的“名贵”“名牌”。楠拍了拍衫的肩膀说“我们是朋友，我不怪你，可你不该这样，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切在衫茫然的眼神中如戏般结束。衫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楠为什么这样。之后的任何疑问都在班长竞选上有了结果，楠取代了衫成为了班长。衫，只有我投他的一票，再也看不到连续两次全票通过的奇迹。是因为我的内疚还是衫的信任？我看见楠还衫书时把表故意放进了衫的桌洞。看见后，我什么也没说，任由流言疯长。

第三幅，画上只有一双手牵着。一只手线条清晰，大拇指上有道伤痕，那是衫的手。另一只，用或接或离得线条，突兀出手的形状。难以辨认。那只手是衫父亲的吧，衫小时候每次放学遇到父亲，父亲就一把抓过衫的手粗鲁的拉他走过黑黑的胡同。即使衫直叫疼，父亲也未放开过。衫现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