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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了吗，那是青石板街心碎的声音。它在痛苦地呻吟。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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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远处喧闹的音乐与广告直冲云霄。这哪里像是一个小镇，也许它的性质更接近于上海那样的大都市。我想摇头叹息，最终只是转身走入一条蔓延着时间气息的小巷。

地上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和墙上斑驳的青砖都凸显着这条巷子历史的悠久。远处，一块块青石板仿佛直连接上天际。一位卖红萝卜的老人推着车向两侧门中的人家叫卖着。不知哪户人家的墙头长了一棵小树，正挂出鲜艳的红得滴血的果子。一路走过去只听得见沙沙的脚步，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只是……

我慢慢地踱出巷子，马路对面“中大街”三个大字耀武扬威闪耀进我的视野。五光十色的商店整齐地排列着，与身后青砖黛瓦的老屋形成鲜明对比。如同美丽的孔雀面对一群灰不溜秋的麻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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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们怎么会只是麻雀呢？

妈妈总会跟我讲起她小时候穿过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去上学的故事。那时她的家就是这些青砖瓦房中的一个，家门口的青石板也就像现在的青石板一样，一排大的横着，周围是两列小一点的。巷子很窄，大型机车是无法将人世的烟尘带入的。早上走过各户人家门口时还会伸头与相熟的老人打一声招呼，或是叫上要好的伙伴一块走。那时石板街是遍布在海安的，东起牙桥，西至西楹桥，如同一条巨龙静静地卧于城中，向四周伸展开它的爪。石板街两侧，店铺相连，商贾云集，南北货、土特产、茶肆酒楼、市井小吃应有尽有。逢年过节，街面上舞龙灯、跳马灯、踩高跷、挑花担、荡湖船、舞九狮……热闹非凡，万人空巷。那样欢愉的日子仿佛像那青石板一样不见边际。当然，而今这里只剩一截龙尾无力地躺着，试图向人们诉说它昔日的繁华和威武。也许这龙，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我走过马路置身于伪都市中，试图从中发现些许曾经垫起了许多人的生活的石头们。这里应该是龙头吧？这里曾经是龙的一只脚吧？这里龙张开过它的鳞片的吧……这些清朝康熙年间走来的石头们，经过了数代历史的变迁，逃过了纷飞的战火，躲过了列强的掠夺，可最终，它还是落败了，甚至不知道落败在谁的手中。

我始终不敢去想象那一天，巨大的推土机轰隆隆地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开进巨龙的心脏，肆意地剥下它的皮肉并扬言要将它包装得金碧辉煌。它是亲耳听着自己的鳞片咔嚓咔嚓地一寸寸碎裂的。我没有见过它流出一滴血，但我想它是很疼的吧。它无法诉说，而真正该听见的人也不愿去听。它流泪，不是因为肉体被摧毁的疼，而是为人类的传统精神和文明在无声无息地消失而悲哀。也许这种疼是必要的，因为只有疼了才能知道错误，才能悔过自新。只可惜，真正该疼的人，一点都没有疼。

其实说真的，老街从某些方面来看确实该拆了。我也曾听说那些破旧的瓦房根本无法再为它的居民遮风挡雨，也许拆了重建更有利于人们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同意将它完全毁灭，正如我们不同意拆掉记忆里那些美好的岁月。

我静静地伫立，试图再一次听到那逐渐消失了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