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湖边，微风拂柳，鸟语花香。一位少女身着白衣，腰缠碧带，独坐湖边，轻轻抚琴。几缕黑发随风飘起，引得蝴蝶在她身边飞舞。

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远远望去，见她那白色的面纱中透出几丝红晕。

每天清晨，她都会在树林中的小屋旁，伴着晨露微风做好饭，在轻轻唤醒她的丈夫，一起吃饭；饭后，她总是坐在窗前作画，或在湖边弹琴；下午，她和丈夫一起吟诗作对；晚上，就在西湖边赏月。

琴声还在继续，只是添了几分悲凉。她想：也许我更应该显出自己的容貌，去拜师学艺，毕竟美术才是我真正的目标。十六年来，为了它，我曾受过多少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十二岁那年，爹娘不让我学习，我就带上了东西，离开了家，住在山间里。为了生活，我带上了面纱，来遮掩自己太美的容貌。从那以后，我每天一个人上山写生，经常遇到危险。那次，幸亏一位老猎人相救，才得以平安下山。那天，我嫁给了老猎人的儿子，而我脸上的面纱，却从未摘下，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多么美丽。如果我选择美术，就待摘下面纱，离开丈夫，但是前者简单，后者难啊，我那丈夫，怎能离开我呢？

她不知道自己该选美术，还是选家。

琴声急促，如流水，似浪涛，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缓缓的拉断了那根琴弦。

一滴眼泪融进了西湖清澈的水。

“我可以帮你，”不知从那里走出了一位老人：“只要你把你今后十辈子，也就是一千年中对美术的天赋提取出来，不用拜师，只要默默的练十年，便可达到自己美术发展的极限。以后的几辈子中，只要不放弃，便可一直拥有美术的最高水平。”她答应了。

二

十年，转眼即逝。

她笔下，不论是花鸟，山水，还是人物，都是那样美丽，她终于实现了愿望。也许，天底下在也没有人比她画得更好了。而且，在这十年中，她还产下了一个男孩，今年两岁了。

但是，这几天的生活并不是很快乐，她丈夫总是找借口早早的出去，又很晚才回来，对她，也渐渐冷漠了。

一天深夜，丈夫还没有回来，孩子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她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风沙沙地响，荡起了她心中层层的涟漪。

这时，林中走出一位姑娘，她身穿大红长袍，头插银簪，身上戴满了首饰，一条金色的带子在她腰间飞舞。她渐渐走近了，能看出这位姑娘生得很美，圆脸蛋，卧蝉眉。她的嘴上，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头发公主似得扎得很高，红袍子上用金丝线绣着龙凤图，搭配起来光彩照人，雍容华贵，却少了几分清纯与高雅。

就是这个女人，迷住了白衣姑娘的丈夫。她告诉白衣姑娘的丈夫，他妻子一直在利用他，她戴着面纱是因为不想让丈夫认出自己是丈夫的仇家。于是，白衣姑娘的丈夫冷落了妻子，与她相好，同床共枕，说说笑笑了十几个晚上。其实这位姑娘要白衣姑娘的丈夫，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和白衣姑娘一样热爱美术，得到了老人的指点，但是她迷惑了老人，没有努力就获得了千年功力，虽然没有努力了成就高，但也有了很高的造诣。不过她还不死心，还想夺走白衣姑娘的功力，于是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夺走她的丈夫，用丈夫的性命威胁她跟自己比画画，赢了就带走丈夫，输了就把丈夫留下，并传给红衣姑娘年千年功力。再由自己当裁判，只要差距不大，就判白衣姑娘输，差距大了，就再用白衣姑娘的丈夫威胁她画不好，并传给自己功力，到那时，自己就是天底下画画最好的人。但是，她刚才看见白衣姑娘的动作时那样柔美，就想揭开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红衣姑娘走近小屋，问道：“我生得美吗？”

白衣姑娘微微一笑。

“你在嘲笑我?”红衣姑娘显然生气了：“难道天下还有比我更美的人？”说着，揭开了红衣姑娘的面纱。

霎时间，她愣住了，面纱掉在了地上。

月光温柔的洒在白衣姑娘因长时间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上，照着她比仙女更美的容貌。与她那如出水的白莲，似皎洁的月亮的样子相比，红衣姑娘就逊色多了。她掂起裙子，跑开了。身后传来一声纤细的声音：“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揭我的面纱么？”

“你等着！”红衣姑娘气愤地说。

后来，丈夫就一直没有回来，白衣姑娘一个人照顾孩子。每天晚上，她都会坐在门前，等待着不可能回来的丈夫。而她丈夫，却与红衣姑娘卿卿我我，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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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这天，红衣姑娘又来了，这次，她竭力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首饰戴得更多，也更华丽，但她清楚，自己是比不过白衣姑娘的。

红衣姑娘高傲的走到白衣姑娘身边：“今天我来，可是给你说正事的，”她说：“你不会不知道你丈夫在哪儿吧？不，现在是我丈夫了，他在我那儿。他抛弃了你，爱上了我。他说他讨厌和你在一起平淡的生活，他喜欢我的抚媚多姿。”

“不！不会的！”白衣姑娘用惊恐的眼睛望着似乎高高在上的她。

“哈哈！。。。。。。”红衣姑娘的笑声很响，这声音毫不留情的刺进了白衣姑娘的心。

“不过，我可不喜欢他，”红衣姑娘说：“但是我阻止不了他对我的爱。”红衣姑娘清楚自己在说谎，她知道，自己衣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白衣姑娘的丈夫。

“现在，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要是想见他，就待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白衣姑娘泣不成声。

“我要你跟我比画画，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的工夫可不比你差。明天，我们个画一张画，好坏又我决定。如果我认为你比我画得好，你就带走丈夫，如果我认为你没我画得好，不但你丈夫是我的，你那一千年的美术功力，也是我的！”

“好。”这声音中充满了沉重、无奈与悲伤。显然，这场比赛不公平，但是为了丈夫，她情愿。

红衣姑娘又笑了起来，忽然，房间内传出一阵哭声，红衣姑娘心生一计：自己爱上了她的丈夫，到时候不敢下手的就惨了，听声音，这像是白衣姑娘的孩子，不如把她抱走，到时好下手。还没等白衣姑娘进屋，她就进去抱走了孩子。

“还--我--孩--子”白衣姑娘凄厉地喊着，泪流满面。

“想见他，明天上午到倩影居找我！”说罢，就走了。

夜，更深了。

忽然，一束火光从空中划过，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放肆地下起来了。

一棵棵树在暴雨中招摇，狂风卷起了无力的枝叶。霎时间，黄叶遍地。

白衣姑娘独坐在风雨中--琴声嘶哑而又悠长。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汇集，再一滴一滴落在琴上，又滑到的上，摔成两半。

白衣姑娘头上的玉簪掉了下来，落在琴上，拨动了悲凉的弦。

黄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她，就像风雨中一朵苍白的花--丈夫走了，孩子也走了，这朵花中的叶子没了，花蕊也没了，那么，掉落的花瓣还会美么？

倩影居。绣花床。

她丈夫和红衣姑娘不停的说笑，谁也没有想到她。孩子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打不断两人的搂搂抱抱。

夜，就这样过去了。

四

第二天，白衣姑娘如约来到了倩影居，与红衣姑娘比画画。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床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丈夫和红衣姑娘，她的心一下子亮了，目光，也变得黯淡。

丈夫看见她，起身要走，只听她细细地问了一声：“为什么？”丈夫稍稍一停，走了。

“你等我一下。”红衣姑娘坐在梳妆镜前，认真的画起妆来。几个小时已过，她仍然没有整好。白衣姑娘又去昨夜淋雨，受了风寒，又站了几个小时，晕倒了。

红衣姑娘只顾干自己的事，丝毫不理会她。属国张后，就走进了书房，画起画来。

虽然没有经过努力，但是千年功力毕竟是千年功力。只见她铺开一张纸，用大笔蘸墨，飞速在职上钩出，寥寥几笔，山峰、湖水就显现出来。几朵云在山涧中时隐时现，整幅画中淡中有浓，浓中亦有淡，墨色恰到好处。

显然，红衣姑娘对自己的画十分满意。她换了一支笔，提上草书“雾中山”后，坐在一旁等待。

好一会儿，白衣姑娘才醒过来，她走进书房，眼中透出几许悲凉与凄惨。她看了看红衣姑娘的画，又上中又添了一丝自信。

她画的是工笔。工笔讲究心静，她坐在窗前，窗外，是爽朗的秋。

但她的心，是不会快乐的。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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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上，一位少女身着白衣，在林间抚琴。风瑟瑟，雨绵绵，树叶在少女身边飞舞，雨水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和这秋风秋水融在一起。看着这画面，就能听见那悲凉的曲调和那风声、雨声。

很明显，白衣姑娘画的要好得多，虽然她的画还未完成，但似乎大局已定。这时，红衣姑娘悄悄地走了。

书房里，白衣姑娘心如止水。

画已经快完成了，这时，窗外显出了红衣姑娘的身影，她抱着白衣姑娘的孩子。白衣姑娘抬头一看，很快又沉浸在创作当中。她知道，自己不能分心，淡她心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她的心微微一颤，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把她从画种拽了出来--一柄短剑笔直地刺进了孩子的心脏，鲜血顺着间的另一端缓缓地流下。在这柄剑刺进孩子心的一瞬间，也刺进了孩子母亲的心。

毛笔轻轻的从她手中滑落，落在那张画上，令那画中所有的意境丧失殆尽。

红衣姑娘笑了起来，孩子被她丢在了地上，接着，远处又传来了一阵笑声，笑声中夹杂着几分无奈。这是她丈夫的笑。不论是谁的笑，都像钢针般刺进了白衣姑娘的心。

白衣姑娘如约传给了红衣姑娘千年功力，离开倩影居，回到小屋，一个人度过了冷酷无情的冬，而红衣姑娘的笑声每时每刻在她耳边回响。

五

冬去了，春来了。

西湖边，微风拂柳，鸟语花香。人们又看见了身着白衣，独自抚琴的她，看见了她面纱中的红晕。

忽然，她抱起那琴，把它投进了湖中，自己轻轻跃起，仙女般飞向西湖，任春风拂摸她的黑发和白衣。也许，只有西湖，会帮她埋藏那忧伤的记忆。

六

2006年，上海一中。

“唉！又是美术课，烦死人了！”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的女孩说：“为什么不改成音乐呢？要不是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早就把美术老师赶尽杀绝了！奇怪，她为什么画画那么好，就像练过两千年似的。”

操场上，那个她，穿着红裙，快乐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