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眼
很喜欢看夜。于是眼睛里就总会有种很淡却可以动心的东西,叫做夜。
在学校的时候,夜就是刚刚从思考中挣脱出来的清醒。略暗的微黄色的灯光,夜色中三五结伴的少年们,意气而光洁的额,眼神明亮清澈,笑容干净。等待的父亲母亲,心忧心焦心喜,还有天空中几乎难以辨认出来的星……
——美好的短暂。不须刻意去寻,只消稍稍把窗户裂开一个缝隙,清冷的风就会挟着足足的夜色吹进来,叫人神清气爽。
印象中也曾在校园里度过一个极其浪漫的冬夜,真正鹅毛样的雪片纷纷杂杂地洒落下来,将漆黑的夜幕染得透白。而自己张开双臂在雪地上旋转,疯笑着感受冰在脸颊上化成水那一刻的温暖。
放假了,我的夜也就不再仅仅是那一块小小的天幕。可以安坐下来,静静地认真地感受一种黑暗的博大。晴朗的夜空,就是天堂里一场盛大的舞会,月亮是亘古不变的女主角,更换着各式各样的华丽礼服,等待心仪的王子到来。星象对我而言则是永远也参不透的神秘,只好甘心做个旁观者看那些斗转星移,用力把夜的光彩全部储藏到暗黑色的瞳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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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夜,总是纯粹到了绝对。一旦阴天,就是极度的黑暗和宁静。习惯了站在外婆家的小屋前看夜,一切的光影都远得火星般渺小,世界仿佛完全被透明的夜拥吻。听见花开的声音,虫子唧唧,商量着清晨的早餐可有露饮。轻轻蹲下,坐着,抱紧双膝,花蕊合起。身后是炉火的明亮,不必担心淹没在黑暗的寂寞中。
一直怀念曾经坐在爸爸摩托车上夜行的情景。车子从城市开往郊外,从傍晚开向深夜。夜呀,这是场邂逅不期而遇,还是应着你轻声呼喊的一场约会?夜越来越深,向前向后向着四周,扩散,蔓延。整个头顶都是或明或暗的星星们——我的星星们,散发着不加修饰的光芒。它们伴着我在天空中缓缓移动,让我竟有了种错觉——其实自己就是那其中一颗,偶尔遗留些光芒在这人间。于是,渐渐地,我微闭上眼睛,贴着爸爸的后背,想奢侈地去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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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眼里的夜,已经住进心里,幻化成我的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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