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肩膀
此时的我手中捧着日记本站在爸爸书房的书柜处,踌躇着进去还是不进去。今天妈妈出差,家中只剩我和爸爸两个“捣蛋鬼”,可气氛却略显尴尬。
昨天,我和爸爸吵了一架。
他认为我“疯狂”的追星行为在他那种60后的思想中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而我则认为在我的年龄做这些事是正常的,况且面对学习压力时,需要适当解压。于是,我们各执己见,在言语上起了冲突,爸爸仗着文采和语言表述能力比我强,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便把嘴一撅走开了。本想和他“冷战”的,但我现在却有求于他,心中自然尴尬。
犹豫不决间,脚下的地板“嘎吱”一声,正翻看文件的爸爸回过头来。我一愣,故作镇定地把那张写着“帮我打字和打印”的字条和日记本拍到他桌上,然后迅速闪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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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门框后面屏息凝气地静静注视着电脑前加班工作的爸爸。他一声不吭地把他那叠厚厚的文件挪开,开始为我打文章。
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飞快地出现在屏幕上,可是突然,爸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左手缓缓地揉按自己的肩膀。但只揉了一会就又继续打字了。真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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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个banker,工作量又比别人多,一天十几个甚至二十个小时都在电脑前维持一个姿势,前几个月就查出了“肩周炎”,但好强的他打着责任心的幌子不肯减少工作量,只是吃了点药,疼痛时便用手揉揉。
那是从小到大我最离不开的,爸爸的肩膀啊!
在我小的时候,每次和爸爸出去玩,遇上有表演我都被挤在人群里,只能看见前排大人们的膝关节,而爸爸总在我因无助而焦躁时,把我举起来放到他的肩膀上。那个位置,比任何的角度看得都清楚,我好像“飞“到了人潮的最高点,而爸爸的肩膀则是那双带我飞翔的翅膀。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台北的夜市闲逛,不知不觉,我疲惫地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爸爸便“自觉”地蹲下身子背起我。我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那温温热热的感觉使我时刻都有着满格的安全感。我半合着眼,夜市两侧亮眼的街灯不断地变化着颜色,在我眼中都虚化成了点点星火……
而如今爸爸的肩膀被工作的压力压得酸痛不已。看着爸爸的背影,我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朱自清的父亲蹒跚着为他买橘子的情景;不由地想起朱自清对父亲的疼惜与愧疚;又不由地想起了他在后来读父亲来信时因遗憾而泛起的泪光。我开始问自己,为什么爸爸此刻就在眼前而我愣是不知道珍惜了呢?
爸爸有着185cm的个子,年轻时会弹吉他、敲架子鼓,虽然没有正规学过钢琴,但弹起钢琴来却是有模有样。他曾拿着自己的毕业照,指着我墙上贴着的那些韩国男孩们说:“看我像不像长腿欧巴?”他的幽默也常常逗得我哈哈大笑。我的艺术天赋和天生的节奏感是遗传他的,我的逻辑思维和发散思维是他给的,我的软笔书法和硬笔书法是他手把手教的……原来在这之前的十四年,我每天都站在太阳的近旁,却忽略了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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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我已走到了爸爸的椅子后面,缓缓伸出暖暖的手,为他轻轻地揉着肩——那个给予我力量和温暖的地方,那个曾经带我飞翔的翅膀……
此时,书房里只听见爸爸敲击键盘的声音,我的眼泪默默地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