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春天
春天的树,未有不可爱的。浅深嫩绿,浓淡鹅黄,晨光里都是透明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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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年四季皆好看的树,却不多。首举青枫,次则海棠,然后银杏、木兰、香樟、石榴、垂柳之类。青枫春有嫩色,夏有清阴,深秋红醉,冬晚空枝,各各可观。海棠亦是,花、叶、条枚均可爱。香樟也好,绿影婆娑,只可惜缺少变化,钝于四季流转,唯春日新叶既生,旧叶飘零,生死递嬗只在同时,毫无凄凉意,只如一曲舞罢,换了春衫,较他时生动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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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之好,在质地轻薄,因而短暂、柔弱,难禁风雨,分外令人珍惜。脆弱之美与苍劲之美原该等量齐观。一种飘忽不定,最是回肠荡气处。春天的树,好在色之嫩、之新、之洁、之变幻,一日绿似一日,直到满目盈盈。人在窗前坐,也如在山阴道上,只觉天光物华自相映发,心是满满的,涨得微微疼。
整个世界的喧哗里,一树静静的喜悦,一树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