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江南
不知是谁先说出“细雨”这个词,用得极妙。既不是“小雨”,也不是“微雨”,仅一个细字,将那银线模模糊糊的奇景勾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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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细雨在江南水乡的时候,它拂过了渔夫的脸颊,落在粗布衣服上,微微渗透外层的衣服。有时遇着古房子,那木架结构的,在细雨里更有味道。仿佛就是这么一些丝线冲刷出来的水墨画,木纹在屋子外绕了一圈又一圈,而细雨在大院缠上一根又一根,如蜘蛛吐丝。杭州的女子格外喜欢木柄油纸伞,那伞上有的刺着牡丹,有的刺着月季。当面容姣好,皮肤细腻,穿旗袍的江南女子举着小巧的油纸伞路过,眉目流传着柔光,细雨住进了她们的瞳孔,同时又缠住油纸伞。那美丽的姑娘们,仿佛是被精致雕出的木偶,被天上下来的线控制着手脚,每次举手投足都是自九天上而来的模样。细雨往往是在西湖的时候,才格外能凸显那一分柔。例如它们落入湖中,荡漾起一阵一阵涟漪,而落在路面的水洼里却翻不起一点浪花,仅仅是柔的波纹。这有些像在给别人哭诉的小女孩,只是轻声细语哭,而不敢乱发脾气。桥筑在河面,却不知在哪个方位,只是有的游客巧碰见最古的那桥,都会赞叹一分奇。若恰巧遇上细雨,就更不得了,细雨勾勒了一整个江南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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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方少有下细雨的时刻,多是暴雨,大雨,或者刮风,像北方人粗犷的性格,少有这么柔的雨。但也不是没有,细雨在北方的时候,有独特的味道。像久旱逢甘霖,它们舞过每一寸土地,滋润得恰好。我想北方的事物们大概也爱细雨,那暴雨砸着太疼,小雨下一阵便停,只有这细水流长的细雨才适合做植物的伴侣。通常微微冷时,细雨悄然而至。它们太小了,小到还不够填满土地开裂的缝。但十分神奇的是,人眼睁睁看着将死的植物慢悠悠回绿,仅仅几天历程。而那土地也慢慢并拢,恰似老妇进美容院保养了几天似的。细雨赠给北方一场不曾有的柔情,把江南带来的柔都馈在这些土地上。
细雨是母亲的手,巧而美。它兜兜转转个不停,在所有的土地上给予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