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朴素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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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锦葵。 这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他说那是因为每隔两年他的家乡会有漫山遍野的锦葵绽放。 那种朴素的花朵有着能够弥漫一生的寂静与幸福的美感。 淡紫色的锦葵伴着我一年年长大。我平静地脱下童年的稚衣改穿上有点女生气质的外衣时,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我的感情也开始变得沉重。而他,则是我感情路线中一道忽隐忽现的的透明的风景。一个深刻透彻的记忆。 我送你回家。他说。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 我们不说话,一路上走着。快到我家时 ,他说你等一下,我有东西送给你。把手伸出来。我发现我伸出手来时非常不自然。把眼睛闭上。他又好所。我于是不耐烦地看着他,说,你多大的人了。他不说话,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球,放在我手上,是一只桌球。蓝色的。一号。圆滚滚的厚实的味道,一握大小,带着他手上滑滑的汗。 我的心中温暖了很久。 我问他你从哪里得来的。他说和同学第一次去打球,不会打,于是在旁边没事干。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只。你的名字里有个“伊”这个字,我想你可能喜欢。 在哽咽的阳光下面我们就这样站着不说话。我透过他白色的湿棉衫看见他纤细的少年的锁骨。他不自在地说,那我就走了,再见。 我捏着球,捏出了湿湿的汗水。我看见他渐渐走远。少年的轮廓和线条。 但是从那天过后,我就转了学。 走的时候我去找过他。去的时候是放学。我一直坐在操场上看他打篮球。一直等他,看他投三分球。夕阳消失很久之后,蓝筐也看不清楚了。他准备回家,我喊住他。 他说,走,我送你回家。 他送我到小区的门口。他站定,说,锦葵,我有话对你说。 好,你讲。 沉默了半天,他突然放下书包从笔袋里找出一支笔,抓起我了一只手。在手臂上写字。写下第一个字后他短暂停顿了一下,说,你闭上眼睛。闭上。等我叫你睁开时你再睁开。我忍不住笑出来。他似乎只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我此刻的心情很澈。甜美。 手臂上很痒,默默数,大概写了十个字。然后听见他背起书包跑远的声音。喊,锦葵,睁开眼睛! 我只看见一个快乐的少年消失在夜色朦胧里。似一个甜美的倏忽而过的梦境,却记忆深刻。 我努力辨认他的字。这个漂亮的少年对我说: “我喜欢你,希望你也一样。”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去过学校。这是我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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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的背包里一直装着这只一号桌球。我收到的最干净温暖的礼物。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记了。 我的感情处于渐次否定之下,最终在时光的阴影中渐渐失血,但我依然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我知道我在梦境之中见过他,他永远不变的少年单薄的轮廓。有很多人,你原以为可以忘记,其实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底的某个角落,直到你生命的尽头。在尽头你会怀念每个角落里的黑暗之中的光,因为他们组成你生命记忆和感情,但是现在,你不能拥抱他们。 这样的少年,生命不会有第二个。
父亲说锦葵是二年生草本植物,话粗生于叶腋,从来都很美丽。每一簇花朵代表一甜微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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