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伴为话题
十年前,我随父母从苏南转到皖北边城。那一年,我不满十岁。初来时,我完全听不懂这里的北方方言,也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女孩子们喜欢的诸如跳皮筋、踢毽子、蹦方格等游戏我都不会。我猜想,大家一定在背后议论我侬软的南语,并且对我的蓬蓬裙和蝴蝶结指指点点,我变得拘谨,变得小心翼翼,虽然羡慕,也不敢加入她们的游戏,像是突然间所有爱人的力量都被北方寒冷的天气冻僵了。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的课程我都没敢交试卷。
苏小莫是第一个接纳我走进她世界的人。后来,我说她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于是,分别后,她给我的信件或邮件落款都是:你的安琪。苏小莫很喜欢策划关于未来的事情,并且认真地在厚日记本上做了详细的记录,甚至画了一些脑图: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用什么形式结婚、生几个孩子、去什么城市定居、旅行、怎样养活自己,我当时觉得这真是一个奇妙得不可思议的姑娘,真想走进她的头脑里看看,里面到底装满了多少有趣的想法。
开始,我很羡慕她那些漂亮的糖果罐。玻璃的、搪瓷的、粘着镂空花边的、还有冰冷的铁质的。她给我吃有兰姆酒的酒心巧克力,还有裹着印有英文单词的各式糖果,也给我看盖着航空邮戳的信件。她在放晚自习的路上向我描述自己最伟大的理想。说话的时候,她的手臂挥舞的很快,很张扬,表情也很夸张。她喜欢在沉默的间歇仰起头看夜空,眼睛里有着和星星一样闪耀的光芒。只是,这光会在提及她的父亲时迅速黯淡下去。那是一种令人心疼的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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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也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游戏。她只喜欢糖果。在很多年以后她才告诉我:要父亲从国外寄那么多糖果来,就是为了体味甜蜜在嘴巴里慢慢慢慢融进身体的感觉。我们曾用一个很大的藤编筐来安置那些糖果皮。先是很仔细地用湿布把糖果皮擦拭干净,等风吹干,再用装了热水的搪瓷杯熨烫平整。那些糖果皮被按照大小、漂亮程度以及价格等等标准,用不同颜色的丝带包扎分类。像是不同起点、经历和身份的人,终究会被无法逃避的手掌打上等级的烙印,哪怕它们在最初,在最本质里都怀有一颗善良的,给予他人幸福甜蜜的糖果心。
我好像对什么游戏都没有过持久耐心的喜爱,除了收集和打理那些糖果皮。直到现在,每当遇到美丽的糖果,还是忍不住想占为己有,忍不住怀念那些和糖果皮一起成长的岁月。是的,在十到十九岁的这些年里,我和小莫在彼此见证中长大,一同成长的还有那些关于糖果皮的经历。那些收拾糖果皮的过往,一直是开在时光之上的花朵,一片一片张扬在我淡蓝或浅灰的记忆里,我以为,我们会永远相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