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
当夜幕降临时,喧闹的集市逐渐归于平静,天地仿佛都睡去,只留下星看守着这分宁静。每每此时,梳洗罢,倚着窗儿,望着漫天繁星,脑海中,似乎总有张面孔若隐若现。那究竟是张怎样的脸,为什么我越想看清楚,像却越模糊。
“离尘姐姐,魂儿又让那梦中男子勾去了?”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讨厌,笑我。”
“那你究竟看清楚他的样子没有?”她饶有兴致的凑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看清楚,却越模糊。”我垂下头,叹了口气。
“那就别去想了,反正你有星野公子,幸福哦。”小月顾做陶醉。
“小丫头,懂什么。”我敲了敲她的脑袋。
是啊,我有星野,那个说会一生保护我的男子,那个会宠我爱我不骗我的人,那个高高大大说话时眼睛会放光的人,我还想那么多干嘛。
“对了,离尘姐姐,听说护国将军明日就要回宣城了。”
“是火影府的吗?”我抬起头。对于英雄,不同的人有着相同的崇拜。
“对呀。”小月显然是很兴奋,脸颊微微泛红。
宣城的生活年如一日的沉闷,很久没有新鲜的事发生。这次将军回城势必要掀起一阵不小的震动。
才刚刚辰时,街市上便已热闹起来。尤其是宣城门,早已人头攒攒。所以的人都激动的迎接这位护国将军的到来。
“离尘姐姐,快点,去晚了就看不到了。”才梳洗完,小月已经坐立不安,急着拉我出门。
“离尘——”
“星野。”我转过身,“你怎么来了。”心里一个角落变的温暖。他总是如此细心。我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举动。都能捕捉的丝毫不差。
“哎呀,拜托不要眉目传情了。赶紧走,赶紧走。”
“是去看将军进城?走,一起去。”话刚说完,下一秒,我的手已经被他牵着,手心微微冒汗。
“离尘姐姐,来了,来了。”小月激动的跳了起来。“前马上那个高高大大穿着黑盔甲的就是将军。”
顺着小月的手看去,马背上的人气度非凡。虽然铁盔挡住了容貌。但单单从身型及随风猎猎作响的战袍,已经说明了他不是泛泛之辈。
忽然一阵晕眩,一种仿佛隔绝了很久的味道袭来,是那样熟悉,却又如此陌生。我的心变的很紧很紧。
“怎么了?离尘。”星野发觉了我的异样。
“不知道,好奇怪的味道。”
我觉察到了星野眼中瞬间闪过的不安,只是我读不懂。
突然,马仰蹄长啸,路旁冷不妨跃出十几位手持尖刀的蒙面人。“姓剪的,今天要你死的很难看。看刀。”
为首的蒙面人一跃,尖刀直直的逼向将军,刀身泛着寒光。所有百姓惊慌的四处逃窜。城门乱 成一片,我被撞到在地,星野忙着分散周围的百姓。
“天啊!”我惊呼着。刀光剑影闪痛了我的眼睛。不断的惨叫声,不断的骨肉分离声,我心惊肉跳。
忽的,在将军分身乏术时,一把厉刀刺了过去。
“剪影!”我大呼,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张开双臂,挡在了他前面。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喊出他的名字,仿佛它已在我心中沉睡多年,而在刚才那一刻舒醒。我看见尖利的刀刺进我的腹部,疼痛蔓延全身,鲜红的血将纯白的衣裙染红。天空在旋转……星野在呼喊……我看见剪影抱着我,他在喊我的名字。好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的眼神好熟悉,他的怀抱好温暖。我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心一阵莫名的疼痛……
漫天的星河,闪着迷人的光华……他说,等最后一颗星摆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星全乱了,我看见他眼中漂过的无奈……离尘,你要尝尽百年轮回的惩罚……我们可以走过百年的等待……
脑中闪过一些从没出现的画面,支离破碎,遥远而又真实,到底是谁的从前?
渐渐的,我失去了知觉,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我躺在一间华丽的床上,小月布满血丝的眼睛进入视线。
“小月,我……”我努力的想挪动身子,却一阵袭人的疼痛。
“别乱动,这么深的伤口,还动。你可把我们吓坏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这是哪?”
“这是火影府,是将军的家。你知道你有多勇敢。”
“是你救了我。”将军走过来,他的眸子很深很深。
我望着他,那么俊朗的脸,那么飞扬的眉,那么犀利的眼,那么落踏的鼻……头猛的一阵疼痛。
“好好休息吧。”他说完,走了出去。我看见他临走时眼中的关切。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我的身子已经渐渐恢复,只是使起劲来腹部会隐隐作痛。
“喝点水吧。”身后传来声音,“这是九仙山的泉水,水质清冽甘甜,对身体有好处。”
我接过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你是——?”
“剪影。你不是知道吗?”他的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划出一道好看的曲线。
“可是——剪影又是谁?”
我看见他的身子猛的一颤,左手按着桌角极力稳定着重心,眼中满是飘洋过海的忧伤。
“难道百年的轮回真的让你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他的情绪激动起来。他走过来,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你好好想想,你说过我们走的过百年的等待,你说过的。”
我的头又一阵疼痛,有些东西好像活生生的从心里挖出,闯进脑中——
“剪影,是天意,星河图全乱了。”一滴泪划过女子凄美的脸,从她的眼中透出几许怨意,随后,转化为坚定。“记住,只是一百年,我们可以走过百年的等待……”
“放开她。”
“星野。”从梦幻中出来,我喊着星野。星野一把把我从剪影手中抢回,搂在怀里。
“是你!”剪影一震,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会是你?”
“没错,是我。”星野直视剪影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然后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走出了东厢。
回到流云轩。
“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对吗?”
星野的眼睛忽然变的很忧伤,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样。“离尘,答应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我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究竟为什么,我分明听见心中某个角落在一遍一遍的说着不可以,离尘,你不可以答应。难道仅仅是因为剪影刚才的话吗?
“我想一个人静静。”最终,我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流云轩安静下来。屋外,清冽的泉水打在竹筒上发出的声音滴答滴答。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剪影说的是真的!
“带上它吧,这串佛珠封存了你所有的记忆。带上它,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不知何时,剪影已经站在我身后。
接过佛珠,我的头一阵猛疼,一切支离破碎的记忆开始拼凑成象——
我叫离尘,是王母座下一位天孙,掌管漫天星河。我的任务就是让漫天星野变幻出无数的画面。其实这项工作很简单,只是由这片星河幻化而成的精灵时常捣乱,让我头疼不已。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参加王母的寿宴,没有见到气度不凡的剪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至少,我会是一个安分的天孙吧。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七彩的流云在我脚下飞舞,我拂动着衣袖,天空的星河开始变幻出不同的图案。高高大大的他专注的看着我。他说,好美的人,好美的舞。我转过头,相对凝眸,仿佛串尽了生生世世。我感觉到了我心速的改变。
王母似乎看穿了一切,她微笑着说:“离尘,等你完成了星河图,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幸福。”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剪影一眼。
……
日子在漫天繁星的笼罩下延续着,我依旧日复一日的摆着星谱。我比以前更加小心,因为我知道,我也在摆着我的幸福。
“等最后一颗星摆好,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知不觉,剪影已经走到我身后。
我停下手中的活,深情的看着他,透过时空,我似乎看见了我们的未来。是的,我会永远幸福。
“等到它归位,我就要离开这,告别与星河为伴的生活。想一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时常回来。”
“剪影,我们去情人瀑看看吧。民间传说被情人瀑见证的爱情会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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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从千尺高的断崖泻下,竟然没有摧毁一切的气势,反而温温脉脉,真倒有情人间的缠绵。
“以后,我们就住到这。到时候,你狩猎,我织布,好不好?”我抬头看着剪影,流水中倒映着我们的影子。
“傻丫头。”他笑着把我搂进怀里。我听见他的心跳声,温暖而又真实。
我抬起头,手心忽然失去温度,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那边的天……不、不,不可能!”
“星野,你出来。”漫天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星光乱七八糟的散落开来。我疯一样的冲进火海,声痛欲绝的喊着,“我知道是你做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空气开始搅动,星河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形。“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全乱了,全乱了。这真的是天意吗?”我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刚刚赶来的剪影。我看见他眼中飘过的无奈。
天空的结界被烧毁,所有星辰因为引力牵引,散落到天河的各个地方,就算是王母的力量,也不能把它们牵回。为此事,王母大怒:“离尘,你要尝尽百年的轮回,为你今天所犯下的错……”
“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罪。”我低下头,没有解释,没有求饶。
轮回道上,我看着剪影:“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剪影的眼神红红的:“百年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剪影,我们一定可以走过百年的考验。这串佛珠你拿着。”我取下脖子上的佛珠,青绿色的珠子闪着光芒,“当你想我时,就看看它。”
从记忆中走出,我泪流满面。窗外星光点点,一天就这样过去。我握着手中的佛珠,仿佛握尽了我的生生世世。“剪影,剪影。”我轻唤着,冲出厢房,我现在只想马上看见他。门刚打开,我愣住了。
“你,都想起来了。”星野垂下眼睛。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触碰结界,你们也不会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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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我抬起头。现在,我是如此的想见到剪影,拥进他的怀里,永远也不要分开。
“你还是选择他了吗?”
望着星野落寞的表情,我的心难受极了。“对不起。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对吗?”
“我早就知道,从我凝聚成形,我就一直知道,你选择的不会是我。”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曾一度幼稚的认为,只要剪影不出现,一切都会好的。”
“对不起。”
“去吧,他在等你。”
“剪影!”一口气跑道他面前,我气喘吁吁。我了解他百年的等待,了解他百年的寂寞。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对吗?”他像孩子似的笑了,久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我点了点头,冲进他怀里。是的,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不知何时,星野走了过来。剪影搂着我。看的出来,剪影对星野,也有着满心的愧疚。
“剪影,下一世,把离尘让给我好吗?下一世,不要和我抢。”
剪影点了点头,将我搂的更紧了。
随之,星野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我该走了,回到星光中。祝你们幸福。其实,散落的星辰也很美丽,因为他可以承载更多人的愿望。离尘,你要记住,无论在哪里,只要你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我,我就是漫天星辰所放出的光芒。”
我抬起头,望着繁星,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