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圣诞
高中的最后一个圣诞。
电话铃声响了。迷茫中,我去接电话。
是一个熟悉的女声:“子渔,圣诞快乐……”
一脸疑问,是不是小末?我不禁脱口而出:“小末?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
“……谁说我去世了?我不是在吗?一直都在啊……”小末的声音好像很遥远,那么虚无缥缈。随后电话断了,剩下“嘟嘟……”的声响和我紧张的呼吸。
我竟然趴在桌前睡着了,眼前是大堆的试卷,练习纸,复习题。突然惊醒,回味刚才的梦,觉得浑身发冷。小末已经去世整整一年了,死在医院里。我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我怕我会哭。
小末,就是梁末,一个很怪但是很优秀的女孩子,曾经是。头发很柔顺地垂下,话很少。在学校里,她总是显得和别人格格不入。身体羸弱,常被其他同学笑话。她没有什么朋友,似乎很寂寞,但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我总是看到她捧着一本画本在学校的角落里坐着画画,或许是看见她背着一把吉他从音乐教室里进出。她的吉他弹得很好,不过我从没看到她弹过,只是从音乐教室外听闻过她的琴声,她自己的音乐。她给我的感觉,很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很久以后我们才得知她身患白血病。她始终都不肯做化疗,她始终没有喊过一声难受,直到死。
也不知怎么的,我就和小末成为了所谓的朋友,关系和她的笑容一样,也是淡淡的。
记得有一次,我跟小末坐在学
校的池塘边。小末在画板上作画。突然她笑了,对我说:“子渔,我不久前画过一张画,圣诞夜一个女孩倒在雪地里,雪慢慢覆盖了她全身。”我看着她的笑容,竟然一时语塞。
提起小末,必须说到一个男生,袁扬,小末的前男友,我的现任男友。他,单看他的一头乱发就知道他的内心是那样放荡不羁。袁扬其实很早就知道小末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他知道小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他是天蝎座的男生,他的神秘和帅气让无数女生倾倒,可究竟他为何选择了小末,又为何同她分手,其中的缘由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明白。听说是因为一些琐事,袁扬发了火,好像分手也是他提出来的。
今天是平安夜,我没出去。我不想在那些愚蠢的人群中穿梭,那些艳俗的男人和女人们。我看见楼下的街道上的一盏路灯快要坏掉了,忽明忽暗,真是讨人厌。
我倚在窗边,看着微微泛着深红色的天空,想象着这个夜幕笼罩的城市中心的热闹和喧嚣。天冷得很快。我泡了杯咖啡,捧着咖啡杯暖手,我没有力气写字,我思忖着做那些作业有没有必要。咖啡粉是袁扬亲自磨的,很香。杯子上飘着袅袅的白雾,是袁扬浅浅的笑意。可是自从小末住进医院开始,袁扬就再也没有笑得那么灿烂。我深信袁扬还是喜欢小末的。我清楚地明白我是一个蠢货,因为我喜欢着一个想着别的女孩的人。袁扬太过自尊,小末在医院度过最后的日子时,他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其他人漠不关心,大概只有我能够看出他心中的无限悲哀。可是我还
是喜欢他。我不在乎他心中是不是想着别人,真的,我只在乎他是不是喜欢我。
我一直都觉得,“想”和“喜欢”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真的。
“Bi,Bi,Bi……”那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想起来了。我以为是好姐们发来的祝贺的话,便漫不经心地随意的一按。
是袁扬的。
“来我家。”
简短的三个字,我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诡异,全身一阵颤抖。
夜
我还是去了袁扬的家,他住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屋顶竟是玻璃的,可以望见夜空。
我进门,就看到他呆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杯咖啡,却不喝。那杯咖啡没有热气,估计已经冷掉了。他轻轻道:“子渔,你来了。”
我看到他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和他那苍白的脸和嘴唇,我说:“我觉得你的咖啡已经冷掉了。”
他木讷地看了看手中的咖啡,点了点头。
一时间,互相沉默。我看出他一直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他为了小末一直在难过。
忽然他站起来吼道:“为什么我总是做错!明知道她不同寻常,可为什么还要和她计较!”我有些害怕,可还是轻轻地让他坐下。
我说:“你累了,已逝的人的肉体离我们远去了,可是他们的灵魂还会陪着我们的。我总觉得小末没有离开,她一直在我们身边微笑地看着我们,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
接着袁扬开始哭,开始只是眼眶湿润,后来,大滴的眼泪从他眼角划过。眼泪滴
在我的头发上,一点点渗进去,好湿,好凉。我没有看到过一个大男生哭得如此伤心。我只是隐约知道,袁扬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了点,他对我说:
“对不起,子渔,今天我想对你说清楚一些事情。”
“你说吧。”
“子渔,其实……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你。对我来说,你只是小末的替代品。对不起,子渔,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
我预料到了。
他说得很慢,我看得出他说得很艰难。但是那些字字句句还是像刀一样刻在我心上,痛,难于言表。
我竟然没哭,我竟然很倔强地看着他,不,确切地说是死死地盯着他。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呵呵,你让我来这里就只是想要告诉我这些?”
“……”
“没事的。”
我不知哪儿来的镇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是装着不在乎,我假装着坚强,我不停地向上望屋顶的天花板,我想忍住眼泪。
“子渔……或许……或许我们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朋友关系……”
袁扬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我。
我依然很镇定地把他的话听完。
我努力地把嘴角上扬,装出一副难看的微笑,说:“没关系,多个新朋友,少一个旧伤口,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于‘喜欢’之类的东西,我们不能强求……”
可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没有把话说完我就径直走向门外。我不想让袁扬看到我在哭,眼泪
很安静地流下来,我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我清楚地知道我哭的时候难看要死。
其实我很想现在就离开袁扬的小屋。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我还是决定走,尽管我明白袁扬此刻多么需要关心和安慰。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袁扬。这时他拿出一把吉他,我想那应该是小末的吉他,因为我看到了那琴上独特的花纹。他开始弹奏。我听出曲子里的浓稠忧伤。我是多么想靠在他的肩膀上痛快地大哭一场。
我推开门,看到门外纷扬的大雪。教堂的钟声响了,好像有人们欢呼的声音传来。我冲了出去,在雪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我感到一阵昏眩,然后,我摔倒在了雪地里。我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就变成一坐冰雕吧,用来祭奠我的冰一样易化的爱情。
这时我听见袁扬的屋子里传来一阵怪音。
吉他的弦断了。
平安
恍恍惚惚听到手机在响,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真是奇怪,我竟然在家里,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依然是写了一半的小说,原来是一个梦。我茫然地去接手机,是袁扬打来的。
“呆子,你在干吗呢?打了N次都没人接听。是不是又睡着了?”
“我刚才梦到你,我,还有小末了。梦到你请我到你家去,还告诉我你并不是真的爱我,小末的吉他的琴弦也断了……”我睡眼惺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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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我心中一紧。
或许,这一切真的和梦境一样……
或许,我错了。
“对不起,傻瓜,我喜欢你。我想念小末,但是我喜欢你……”
手机的那头的声音充满坚定与诚恳。
“现在我正在你家楼下呢,你要害我冻死么!我要和我的进行时和将来时一起去放烟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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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袁扬。
窗外下着小小的雪,雪花一片一片飘零,就像春日的花瓣雨。
这个小城从来没有在一月以前下过雪。
脑海里一个很安静的很熟悉的声音在遥远处轻声说:“子渔,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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