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漫长的秋，燃尽了所有金黄的火红的生气，刺骨的寒雨侵蚀掉了城市仅余的色彩，然后一切就都变成灰的白，连天空都比往常沉重。

　　高楼灰色，飞鸟白色，天空灰白色。

　　猛然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窗外的白桦，挺拔得向天空伸展，以一种凛冽的姿势站立着，每一片树叶都有人脸那么大。大抵是那时的我太小，竟觉得树上的长尾喜鹊，像是在云端歌唱。那时你伟岸壮丽的身影，虽然从窗子里只能看见你的一部分剪影，却总让我从心底，感到一种奇异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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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之后，白桦巨大的叶片，就会将阳光裁剪成细碎的金箔，贴在我的窗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从叶脉中流淌下来的，树的精魂。知了攀在白桦树上，永不停息地歌唱着夏天，万物永生。深秋之后，不算窄的街道上，总是铺满了厚厚一层枯黄凋敝的落叶，环卫工人把这些落叶扫成一个半人高的小堆，一把火将它们点燃，灰白色的青烟纠结缠绕，在我窗外弥漫消散。那些外墙斑驳的小楼，院里丛生的杂草，这时都变得如梦似幻。而火燃烧到最旺盛的那一刻，一定是这些叶子即将化成灰烬的时刻，它们层层叠叠，落在了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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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我的窗外，有参天的白桦，有枝叶间歌唱的喜鹊，有树下打着毛衣拉着闲话的老人们，有不停叫我出去玩的小伙伴。而现在的窗外，只有两侧冰冷的高楼和中央四四方方灰白色的天空。即使是万里无云的时候，也只有下午阳光才可以爬上我的窗台照进我的小屋，酿一星半点的暖意，而后匆匆离去，了无牵挂。

　　窗外的时光如流云飞逝，只一眨眼，便换了另一个天地。

　　窗外的天空变得很硬，像一整块橱窗玻璃。睫毛上凝结成的霜花，不动声色地昭示着冬日的来临。这一季的秋漫长得近乎永恒却也终将过去，而窗内小小的孩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