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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生死朗读》有感

时间: 2019-07-22 | 投稿

魯迅在《雪》中写到:“朔方的雪……,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绝不粘连……在晴天之下,旋风乎来,便蓬勃的奋飞,在日光中熠熠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结尾,鲁迅总结这样凄清苍茫的景色时说,“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生死朗读》中这样“朔方的雪”出现了两次,一次是主人公麦克(David Kross)与汉娜(凯特。温斯莱特)初遇,大雨中汉娜拥抱了这个陌生的孩子,跟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二人分别时雨变成了雪,如粉如沙的雪粒在天空中濛濛扬着,德国小镇青石板的路面在雨雪里泛着乌光,雪落到汉娜头上,她眼角的皱纹细细碎碎,目光跟雪中的天空一样迷蒙。

第二次是八年后,麦克作为法学院学生参加了审判二战中纳粹罪行的听证会,愕然发现当年不辞而别的汉娜竟然是被指控谋杀300名犹太人的战犯。麦克想去监狱探望汉娜,从等候室随探监人群穿过院落进入铁网大门走向监狱的时候,“朔方的雪”再次飘落,雪粒残破,如粉如沙,干巴巴的落下来,周围的监狱大楼,网格铁门,还有穿戴灰扑扑的狱警,画面肃穆,坚硬,冷冽。麦克抬头看从天而降的散乱雪粒,脚步慢下来,终于,还是转身离开。这时候我头脑里反复旋绕的就是那句话——“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

麦克终于没去见汉娜,我知道,那时候,他身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这死掉的东西,是爱,又不全是。15岁的少年,与一个36岁的女人初尝人事,他卖了心爱的邮票换钱,跟眼角有细密皱纹穿着碎花裙子的她去郊外踏青;他看着她在充满透明阳光的教堂里流泪,以为她是感动于孩子们的纯洁歌声;他坐在小河边看夏天绿色阳光里她半裸着在水流里浮沉,满心温柔的写给她的情诗。他对她的爱,纯粹,好奇,夹杂着对母性的依恋,委屈。他不能理解她的突然离去,他更不能理解她在二战中作为集中营女营的护卫,可以心无波澜的挑选出送去奥斯维辛杀戮的名单,这些犹太人,她们在她眼里都一样,每天都有新人送来,监狱地方有限,不杀这个,就杀那个,都一样,谁都

一样。

麦克是纳粹大屠杀后的德国下一代,他想选择去理解汉娜这样间接的刽子手,因为他爱她,他不能接受她本质上缺乏良知的事实;但麦克的同学却言辞尖锐的指出,审判本身就是一种逃避,逃避更为严峻的问题——为什么普通的德国人会去支持纳粹,为什么大众会漠然允许甚至狂热支持对犹太人的种族屠杀,人性的链条为什么突然断裂?理解,我们究竟要理解什么?有什么罪能理解?

麦克不能回答,连他的法学教授也不能回答。他在听证会上听到幸存活下来的犹太作家说汉娜特殊照顾年轻病弱的犹太女孩;但她随即让她们读书给她听,读完了,便送去奥斯维辛。汉娜在法庭上的表现令人心潮翻涌,她对护卫的职责尽忠职守,她坚持的是秩序,是责任;而人的生命,300人的生命,对她来说,并不是天平上做决定的砝码。汉娜有错吗?她问法官——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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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不责众,法不责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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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那一年,文革结束没多久。小时候每年过年最爱听的就是大人们聚在一起谈文革往事。姥爷被打成右派关进了牛棚,姥姥被剃了阴阳头,母亲他们兄弟姊妹几个说到这里总是唏嘘慨叹万千。母亲脾气不好,但我记忆中最佩服她的一点是她拒绝跟右派家庭划清关系,在那个狂热的年代里,她仍然固执的要当一个无用的善良人。

我年纪小,听得的故事大多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也许,小孩子在场的时候大人们只说那些轻松的往事吧,什么翘课去垃圾场捡人家扔掉的破布娃娃,翻墙头偷鸡摸狗整吃食,怎么不读书用标语口号蒙混过关,忠字舞红宝书不爱红妆爱武装的黑白照片…… 对我,那是遥远的激动人心的无政府年代,我只能通过王小波,通过余华,通过《平凡的世界》,通过《霸王别姬》,通过《活着》来了解。我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表忠心将毛主席像章别进肉里,为什么红卫兵小将们能把自己天天见面的老师活活打死?我还问:你是红卫兵吗?

我的问题让他有些难堪。他们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有谁没当过红卫兵?那满火车满火车的南北大串联,天安门广场上十万红旗飘飘,那将政治领袖当神来崇拜的年代啊。但是,三十多年后,我们会因此而去怨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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