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这间散发沉重霉味的小屋。默默注视着坐在门前的老妇人……

小屋门前坐着位老人，年纪不大，但头发已被岁月如流水般冲白，是那么刺眼，刺痛了我的心。灰色的夹袄将她紧紧地裹着，无神地痴痴地望着远方，没有声响，只是静静的，默默的注视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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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她的丈夫死了，只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便永远离开了她。老人的身体是这样的，翠脆的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微风也能让她支离破碎。

“老头子，今天庙里有事，我要去那里朝拜，晚上再回来，午饭你自己吃吧！”她匆匆离开了家，却不知道这是永别，也许当她知道时，她一定会留下来或者多看他几眼。

那人不知是何时在远方的，从年轻时，他便在异乡，新婚夫妻最后只留下一双儿女陪伴左右，而丈夫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她等着，盼着，终于他回来了，永远留在她身边，她好不满足，总是拉着我让我去她家吃饭，说她丈夫烧的菜好吃。

但幸福是短暂的，我终于了解到了这一点。只有十年，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只有十年。对我们而言，十年多么漫长啊，长得可以让我忘记任何人，而对她，只是一瞬的幸福，或者还不到。

她总是对我说：“我老了，耳朵不灵，要是他在的话，他一定会大声对我说‘不要让别人说话说得那么费力，凑过去就行了’。他总是这样，一点也不温柔。半夜醒来，知道我饿了，便走下楼，帮我烧面，又端上来给我，那时候……”她似乎早已不正常了，从他走的那天起，就不正常了。她难道已经忘了他已死的事实吗，还是只记得她的丈夫只去了很远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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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只记得念经了，常常忘了烧饭，邻居总是端了饭给她，她才吃几口，嘴里吱吱唔唔：“老头子不知吃了没……”

如今，当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像一座雕塑一般，无神，凄凉，饱经风霜的脸像一个干瘪的枣，头发乱得像分了叉的牙刷，只有那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吃力而又幸福地望着远方，因为那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