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
最近事事不如意,搅得我心烦意乱,动不动就发脾气。 这晚,我正发着牢骚,姥姥突然喊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就是在姥姥村里的真事。”
村里有个男人,娶了个老婆,生了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姐姐叫小艾,妹妹叫小芳。这个男人有个狠毒的后娘,进门三天就克死了他爹,天天都对他棍棒拳脚,恶语相向。有天男人说:“我实在受不了我娘了,我出去几天。”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老婆就带着三个孩子等啊等,等来到却是他在外为挣点钱出了事死掉的噩耗。
她一个人要搂三个孩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小床上,实在是挤不开。于是她就让小艾去奶奶家睡。 大冬天,墙缝里还钻风,奶奶却不给她被子,就给她个破袄。等小艾睡着了,连袄也抢来自己盖。
第二天,小艾嘴上起了大包,她还发了高烧。妈妈没舍得花钱,觉得熬一天就能好。然而一天后更严重了,这才找大夫给治了治。病还没好,妈妈就对小艾说:“我是小脚,不能出门,家里穷得现在连吃都吃不上。你去捡些柴,好歹咱也得烧水喝。”小艾没鞋穿,就天天赤着脚捡。几天后,小艾皱着眉头说:“妈妈,我脚疼。”妈妈抬起她的脚——脚底嵌满了石子。妈妈拿针一个个挑出来,疼的小艾呀,止不住地轻颤。可她不敢做声,怕一喊疼,就疼到妈妈心里去了。妈妈看女儿太可怜就向邻居借了双鞋。可正值长个儿的年纪,几天就小了。小艾又不得不赤脚捡柴。
一次小艾捡柴路过一片玉米地,饥寒交迫的她不自觉地掰了一个。刚要逃跑,心想:不行,还有妈妈的。又掰了一个。心想:不行,我还有个哥。又掰了一个。再一想:还不行,我还有个小妹。刚掰完就听见有人喊捉贼,小艾就抱着四个玉米棒子拼命地跑,可一不小心被绊倒,磕得满脸是血。那人一看,叹了口气,扶起小艾后就走了。 小艾嫁人后就有鞋穿了。可哥还没钱找老婆,妈妈就一狠心把小芳给贱卖了。小艾只记得她追着那辆破马车,一边哭,一边跑。那条路灰暗而漫长,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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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和老公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看着孩子们的小脸蛋,小艾下定决心,一定下力气把家养富,不要再让儿女走上自己走过的路。于是她起早贪黑,白天种地,晚上压面。家里没表,总是听见鸡叫她就起床,忙到村里人都睡了她才睡觉。
有一天小艾带着孩子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晕倒了。两个孩子连步还走不稳,跌跌撞撞地喊:“来人啊,我妈妈卡倒了,快来人啊!”邻居们应声而来,合力把小艾抬到村里的小医馆。大夫看了看说:“不行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病。”这时听见有人说:“我认识个医生,医院里去治病的人不少。不过他只治城里人,不治咱村里头的。”小艾她老公就拽着那人的手,眼泪鼻涕挂一脸地说:“求求你了啊,帮我们问问吧!我老婆她太可怜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邻居也是于心不忍,答应了下来。
邻居打听完回来说:“行,你们去吧,但不让带孩子。”孩子还小,自己在家怎么得了,不得已,只好把他们的姥姥接来。邻居又告诉他,坐马车六小时,步行就一天。老公心一横,把小艾抱进了马车。两个孩子哭着喊着看着马车驶上路,那条路悲观而苦痛,看不到希望。
到医院,医生给抽了血。这一抽,把医生给吓着了——血是散的。“你平时都给她吃什么?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啊!”老公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支支吾吾地说:“家里穷,就吃一些草熬的面糊糊啊啥的,没面了俺俩就啃树皮……”“唉,这血看不出什么了,抽个骨髓看看吧。”又把人窝成球,足足抽了三次才抽到。
医生隔天把老公带到药房,取出一瓶药,严肃地说:“想让病人醒,只有吃这种药。这种药,一,太贵,50块一瓶;二,太毒,前五个病人都没挺过来。回去考虑一下,到底吃不吃这药。”
老公把自己憋了一晚。不吃就是死路一条。吃了,好歹有点希望。50块挨家挨户借还是能凑齐的。吃!
结果吃完后,小艾浑身起大泡。医生摇着头对她老公说:“回去准备后事吧。”
小艾哥哭着来的,来了就和母亲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哭得像两只干瘪的虾。看见姥姥在织白衣,女孩不解:“姥姥你在干啥?”姥姥又不住地拭泪:“唉,这么小就没了娘,你娘她是一天福也没享啊!”小女孩儿看着姥姥哭,也跟着哭起来,可她不懂,她只是想见见妈妈,她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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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医院传来消息——小艾,居然醒了!她比划着:我还念家,我还有孩子,还有老公,我不能就这样去了。村里人都说这是个奇迹,医生们也都说这要凭借超强的意念才能苏醒!简直难以置信!
她坐着马车回来了,一路颠簸,可她觉得这条路踏实而真切,朴实而清晰,生死都扛过了,生活的苦算得了什么,她相信,未来的路会阳光普照。
后来,她又会张嘴、说话、走路、挣钱了。后来,攒了点钱去医院复查,才知道得的是瘫痪。 姥姥说到这儿,看向窗外。 广场上放着《小苹果》,一群老年人朝气蓬发,踩着音乐的点激情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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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坐在你面前给你讲这个故事。”
看到我呆若木鸡不可思议的表情,姥姥笑道:“哈哈,明白了吗?人生的路啊,总会越走越明朗。困难什么的别抱怨,都能挺过来。你看咱现在国家发展的这么好,未来的路定是阳光万丈。”说着拍拍我的肩,“我去跳舞啦,你好好琢磨琢磨!”
看着姥姥稳稳当当的步伐,我蓦然了悟——抬头看前程漫漫,一路定有鲜花相伴。磕到绊倒都不算,笑靥如花天真灿烂。姥姥姥姥你且慢,让我与你一起脚步轻舞,迎接咱们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