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的旧雨伞
十年前的那把伞,仍然在我脑海中清晰地存活,甚至我的手也产生了微涩的触感。那么多年没回老宅了,但阿爹那雨夜的背影,就在身边,从未离开。
阿爹是个看门的,就住在老新村门口的那个小屋子里。尽管以前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是跟着老宅的伙伴们用苏州话叫他“阿爹”“阿爹”。阿爹好像当时五十多了,一张国字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一笑就全晕了开来,露出黄色的大板牙,笑声极是爽朗。除了看门,阿爹还是个收报纸的。门口的破木桌上全是报纸杂志。每到下午两点时,那小屋前总洋溢着孩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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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爱扎堆凑热闹,又老爱卖弄,是小屋的常客。虽然还没上小学,但字却认得七七八八了。每期的《幼儿画报》都是我读给伙伴们听的。故事简短,却富有哲理。每到精彩的地方,伙伴们就拍手鼓掌,连我也笑个不停。可每次这样时,总有个混沌的声音从小屋后面冒出来,不合时宜:
“啊让人睡觉了!”
起初几次尚可接受,可久而久之便讨厌起来。这死老头,睡觉不关门,还怨我们!我赌气一般故意读得抑扬顿挫,声音嘹亮,可我仍然能从小屋里传来的粗重的呼吸声中感受到阿爹无法压抑的怒火。
阿爹这个死老头,怎么一直在我身边!
七月的雨夜,我就那么孤独地坐在小屋的门口。姥姥回老家了,妈妈夜班还没回来。爸爸接了个电话,不知怎的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抱到阿爹家叫我等他。原先我还怀有希望,爸爸一会儿就会回来接我走。六点,七点,八点了,天早就漆黑了,小朋友都回家了,只剩下我。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低声哭泣。
不知道哭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了一个老人。
“是阿爹啊……”
阿爹不说话,拉了我的手叫我进去做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拒绝了。阿爹也不生气,只拿着一把伞叫我撑着。
“落雨了,撑着吧。松手了,我可就不见了!”
阿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走进了小屋里。通过缝隙,我看到那个破烂电风扇好像是为我设的一样,开了大风,就对着我一个人吹;电视的苏州评弹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喜羊羊》。我又看到阿爹翻箱倒柜,打开了一个比电风扇还要破烂百倍的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和他头上断断续续流下来的汗,断断续续的蒲扇送来的风一样……
不知怎的,我不哭了,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填满了心口一样,那个开门睡觉的奇特习惯,好像也有据可依了。
“阿爹这个死老头……他施了什么法!”我心里暗暗惊讶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估计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我只知道,阿爹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