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记忆
奶奶。奶奶。
黑暗中,我唤着。泪流满面。
奶奶一直喜欢花,
记得还在小镇上的时候,奶奶便在院子里种满了花,各种各样的都有。以至于记忆中从来都不曾有过花季,只是记得每个季节,院里都会开满了花。
我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而奶奶也没有兴致细说,许是看到好看也就种下了,若要真问,她也答不上来。于是花儿也就这么肆意的开着,纷纷扬扬,像是赶趟儿似的,花开不败。
那时奶奶还算年轻,虽是岁月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脸上刻下大大小小的邗沟,却也依旧可以从她如花般温柔的侧脸中凝视出,奶奶年轻时是个美人儿,像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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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看奶奶,犹是在傍晚时分。
奶奶爱花,从未改变。
日已偏西,邻家的锅碗瓢盆早已干上了劲。但奶奶却不急于做这些,她总是干干净净地用水冲了手,在那洗得有些发白却又称不上是惨淡的围裙上抹个好些遍,然后就去院里看花。
奶奶爱花,却从来不摘。
“宝儿你看,这花儿就是美。”奶奶爱叫我宝儿,尽管我并不叫这,但她也总是乐得如此唤我。直到她去世,她都一直这样叫我。从未改变。
而我从来都不搭话,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奶奶忘情地别下一枝树枝,笑着使劲嗅着那些花,乐得像个孩子。
于是恍惚间我听到奶奶说,声音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死后就要葬在这儿。”
可我为什么回想起这些呢?
我挣醒过来,忽然惊讶奶奶怎会如此无端闯入我的梦境,硬生生地将我早已试图淡忘的思念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周遭湿润的空气中,不得喘息。
我使劲抹了把下巴上挂着的早已冰凉的泪,忽然发现窗外的雨早已下个不停。
今天,是清明?!
好吧,今天是清明。
奶奶已经走了六年了。我一直不曾提起。
奶奶的去世很突然。印象中似乎在几个月前我还偷偷地背着奶奶在花期之前去摘那院中的胭脂花。那是奶奶的心头大爱。
其实院里那块地并不太适合种花,但奶奶很执拗,她说。“花儿是通灵性的,你若真待她好,再贫瘠的地她都能开出好看的花儿来。”
或是事实真的如此,那胭脂花开得烂漫。悄无声息地,往往一觉醒来,院里便淡紫色的一片。奶奶说,“花儿就是好,开了也不张扬。”
其实奶奶也很爱我,但看到我摘花,她总是会跑过来,打掉我的手,娇嗔着哄我:“宝儿乖,等花儿开了,奶奶亲手给你摘花戴。”
于是我开始等。就在我知道胭脂花快开的那几天,奶奶病倒了。那沉沦的病似乎比花儿还要急不可待,且来势凶猛。
然后奶奶就走了,我没有去看她。不知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父母的强求,总之我没有去送她。从此我便只能靠那卑微的臆想来苟延残喘般地支撑起她曾留给我的那片天空。
我好像还记得,那是六月下旬的一天,本应是胭脂花都开放的时候,可是在奶奶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动静,像死了一样,尽管花开不语。
奶奶,对不起。
你走后你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过现在想来也好,他们都随你去了,你也不会寂寞。
还有,我忘了告诉你,在七月的一个晚上,沉寂了许久的胭脂花开了。真的,像疯了一样,噼里啪啦地开了满树。还是很美,淡淡的,是那种淡到能融化在人们的视线中但是却疼得让人心揪的美。
奶奶我知,我们都还念着你。
花已开,谁人替我摘花戴?
黑暗中,当疼痛的思念不由分说地袭卷我的黑夜,使我在泪水中辗转反侧却又无法摆脱之后,我披衣起身。
清明时节雨纷纷。
我淡淡地望着窗外,不知今年的胭脂花还会开得如此烂漫吗?“奶奶,你还好吗?”
我知道,奶奶也知道,那时花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