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小传——愚忠杨志
在水浒传里,有这么一个运气特别的人,虽贵为名将之后,但一生总是不如意,起起伏伏——虽然“伏伏”多于“起起”。
他叫杨志。
他是三代将门之后,官至殿司制使官,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他是水浒传里血统排行榜的第三位,仅次于后周皇室嫡系后人柴进和关羽后人关胜,按这个来说的话,那他应该是颇有一番荣光的,最起码也是有官当。他不是,他去当了大侠山贼。可他一直,还是想去当官的。
但他运气,实在背了些。
一开始,他是殿帅府制使,接了个活——运送造大山的花石纲。此时,他的背运气就体现出来了——他的船在黄河里翻了。而且就他自己押送的花石纲翻了。按正常人的逻辑思维来说,翻了就翻了,从河里出来后换身衣服回去请罪就罢了,大不了降职。但他不一样,他可是大侠——,所以他跑了。畏罪潜逃。跑了几年后,皇帝大赦天下,他被赦免了,他也收拾金银细软,准备打点关系,官复原职。他就回东京了。然后,他的背运气又体现出来了——路上被人截了。
此人正是林冲,被王伦要求取“投名状”的林冲。
林冲原本在山林里蹲人,左看看右看看,实在下不去手杀人。然后,杨志来了。林冲一看,一想:这人面目凶狠,脸上还长着一块大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他了。
于是林冲跳出来跟杨志打成一团,杨志很懵:原本开开心心回东京谋求官复原职,半路怎么还碰到个这么厉害的人截道?而林冲要缴投名状,第一次杀无辜的人,难免心中忐忑不安,战斗力便要打个折扣,而杨志挑财物是要去打点关系的,安身立命的东西,哪能放弃?此消彼长,他俩就大战五十余合而不分上下。
此时王伦来了,把俩个人拦下。王伦一开始是想让杨志上山,一起干大事落草的,但杨志不愿意。他想官复原职,回去吃公粮。于是他婉拒了王伦,继续赶路了。
等到了东京,上下打点一番,几乎花光了所有的余财,这才见到了高俅高大人。可不成想高俅以他畏罪潜逃的罪名,“把他文书一笔都批倒了,将杨志赶出殿帅府来。”
杨志很郁闷,本“指望把一身本事,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也与祖宗争一口气”却“不想又吃这一口气”,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他认真思量过自己的前程,到底是落草山林,还是边庭使枪?他自己也不知道。
等到盘缠用完了,他才发觉身上没钱了,仅剩下一把家传宝刀,没办法,他只能把宝刀上街市上买了换盘缠了。
哪成想站了两三个时辰,没一人来问。这时有人喊大虫来了,所有人都纷纷躲避,只有他疑惑“这一大片锦城池,却那得大虫来?”等一会,就有人来问他这刀钱了。那人唤作牛二。
牛二抢到杨志面前,问他这刀的价钱。杨志说了个十分实惠的价格——两千贯。本是祖传宝刀,这等价钱已经十分低了。牛二却不答应,硬是把切菜的菜刀与那宝刀做对比。杨志这就不乐意了,“洒家的不是店铺里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
牛二也不认,问他如何称为宝刀。杨志无奈,说了有削铁如泥,吹发可断,杀人不见血这三个特性。牛二又不认,要他演示。
杨志也不推辞,一刀把牛二从别家借来的二十文剁碎,又把头发在刀口上一摆,杨志使劲一吹,头发就齐齐都断。牛二面子上挂不住,明知第三个特性是杀人不见血,还是偏要杨志来示范。杨志刚大赦而归,哪敢杀人,也就没答应。
牛二这就开心了,抓住杨志不敢演示的弱处,一直嘲讽杨志。没成想杨志没理他。牛二平时横行霸道惯了,哪有这般气,就上前来抢。杨志一开始没还手,还不忘让街坊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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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这就不乐意了:我抢你刀呢,能不能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接着牛二就上前来打杨志。杨志虽然刚刚大赦而归但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也就顺便真的给牛二表演了第三个特点——杀人不见血。牛二这次没什么表示。因为他死了,就两刀。杨志很郁闷——他又要去坐牢了。然后被刺字发配到了北京。
北京梁中书会看人,十分喜欢他,没几天就把他升任军中副牌,可又怕众人不服,于是让他去和几个武将斗武。
他轻松击败副牌将军周谨,与正牌将军索超打的不相上下,梁中书怕伤了二人,急忙暂停。然后梁中书在演武厅设宴,杨志便做了正牌将军。
梁中书见他如此勇武,愈发器重他。到了,等到了蔡太师生日,便就让他去护送生辰纲,也就是梁中书送蔡太师的礼物。杨志遭了好几回罪,哪敢接受,奈何争不过梁中书,只好答应。这次他长了个心眼,耍尽了聪明,奈何还是被吴用等人演了一出戏,生辰纲给劫走了。
杨志是真的没办法了,三次犯错,肯定不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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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落草吧。
然后就跟着鲁智深杀了邓龙,去了二龙山,又在后来都三山聚义时加入梁山。从那之后就跟着宋江混了。最后跟着宋江征方腊。他活了下来。
“终于可以官复原职了”他想。
但是他在回军的路上病了,留在丹徒县养病。最后他还是有个官职的——追封忠武郎。杨志一生落魄,三次犯错,把他的一生都赔了进去。他虽报国无门,被迫落草,可仍然想着“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可惜当权的高俅不识人才,反叫宋江用了。可能这就是杨家将的命运,一生忠心报国,却忠而见谤。他一开始不愿意落草,怕玷污清白之身。可他在奸邪小人手下做差,真的不玷污清白之身吗?他护送的生辰纲,乃是梁中书搜刮北京城里百姓得来的,与抢劫有何区别?若是杨家将泉下有知,未必不不会把他当成耻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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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的黑暗社会里,除了坏人,便是死人,谁又能保证自己是清白无染的呢?黑道是黑的,江湖是黑的;寻常巷陌,清修之地,甚至连庙堂上之类的“白道”,都是黑的,比黑道更黑。那是血干涸的颜色。那个时代是吃人的,谁都身不由己。若是知道了这些,杨志的遭遇也就不足为奇了,报国无门只是寻常之事。他虽然落魄一生却从未放弃过报效国家的“愚忠”。我想,他直到最后应该可以说一句:
“此侠骨丹心,从未旁落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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