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的手擀面
童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做的手擀面。尤其是我6岁生日那天的手擀面,至今想来也于辛酸中带着童稚的笑,越是久远越是浸满岁月漂洗过的温馨。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农村的生活还很拮据,印象中我和弟弟最盼望过生日,因为这天不但可以得到一点小礼物,母亲还能给我们做件新衣服,那是用缝纫机缝制出的制服,跟那些用手工缝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我们兄妹几个总生活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但对年幼的我和弟弟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天可以吃到母亲做的手擀面,浇上白菜、粉条、肉做的卤,回味无穷。
眼看我的6岁生日快到了,我和弟弟早就迫不及待了,天天扳着指头数日子。那时候,每天吃的都是地瓜干,有玉米面窝窝头,还得先让在生产队干活的大哥吃,而能吃一顿手擀面就如同过年了。另外一个原因,在农村有一个习俗,过生日吃面条寓意“拴住”,孩子好养,母亲向来很讲究这些,因此生日这天的手擀面,她是无论多忙都要做的。
终于到了我的生日。那天,我和弟弟早早就起来了,且显得特别乖,早饭后母亲到地里去了,我们在家里把碗洗了,又扫了地,清扫了院子,好让母亲看了高兴。那天上午,我俩激动得坐立不安,因为母亲前几天就说好了,等我生日这天,保证给我们做手擀面。我们一次次跑到大门口看母亲回没回来,想象着那又长又筋道的手擀面,用筷子挑起来,吹吹,大口大口地吃进嘴里,不由得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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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母亲早早地就回来了,让我和弟弟高兴得不得了。但让我们想不到的是,母亲一回来就坐到了炕上,伸展开那件没有改完的棉衣,开始做起针线活来。母亲的手很巧,即使是一件破衣服也会由她的精心设计而焕然一新。小时候我的棉裤总会在膝盖处先破,里面的棉花一点点地露出,最后只留下一个拳头大的洞,母亲就重新添上棉花,在外面贴一快椭圆形或长方形的布,就如现在流行的“乞丐服”。比起邻家伙伴那些龇牙咧嘴的补丁,这又成了大人们羡慕的话题。
此时,母亲正将大哥穿小的棉衣拆掉,留下里面的旧絮,要给小弟改做,那些旧棉絮不但变硬,而且死贴,必须一点点撕开,再一层层铺在布上。土炕很大,母亲在东头,我和弟弟在一边,眼巴巴地瞅着她,一向调皮的弟弟也安静下来,只等着母亲给我们做手擀面。不到四十的母亲一心做针线活时显得那么安详、慈爱,我体会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特别想到中午就可以吃面了,那种幸福就更是无可比拟。可眼看着时间已近晌午,母亲丝毫没有做面的意思,我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这时弟弟稚声稚气地说:“妈,姐姐过生日,我要吃面。”母亲一愣,抬起头,恍然大悟,朝向我说:“噢,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都给忘了。”她透过窗户看了看日头,又说:“唉,天都晌午了,妈感到有些累,我们今天就不做面了,吃点现成的,以后再说吧。”说完,母亲开始收拾起针线活。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虽然不敢反驳母亲,但脸上却慢慢写满了失望和不满,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几乎是不约而同,我和弟弟迅速穿好鞋,跳下炕,跑到院子里,并且敞开大门,然后我们两个隔着窗玻璃朝向母亲大喊:“吹大牛,说话不算话,你骗人!”
这是我和弟弟在刹那间商量好的对策,如果母亲打人,我们俩就从大门跑掉。因为当时就知道自己在说脏话,对于一向严厉的母亲来说,揍人简直是一定的。意外的是隔着玻璃,我们看到母亲无声地笑了,嘴里嘟囔了句什么。结果那天中午,我们如愿吃上了母亲的手擀面,还有猪肉、白菜、粉条做的卤,那种齿颊留香的感觉,终生难忘。
现在很少吃手擀面了,商场里各种包装的面条应有尽有,物质生活的丰富已冲淡了人们对手擀面的怀念。但我却经常想起6岁生日那天的手擀面,不仅是怀念博大而无私的母爱,也是怀念一份失落已久的童真,并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感恩生活,珍惜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