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回家
离开家有好多年头了,虽说每年都要回家,可因为忙怎是来去匆匆,几乎没怎么在家住过一天,有时连一顿饭都难得在家吃。母亲就常说:养儿子有什么用,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说真的,有时心理很惭愧的,总觉得过意不去,对不起老人。可你把她接到城里来,没住上两天她又要回家,说过不惯城里的生活。她总会说:城里有什么好,出门都是楼房,满街筒都是人,谁也不认识谁,甚至邻里之间也不认识,到街上去走远了还会转向。哪如咱农村好,庄邻谁都认识,前后庄谁家在哪,谁家有什么事也都知道,吃饭也可溜门子,端着碗能跑半截庄。农村空气又好,吃菜也不要买,就是自家没有的,到别人家园里摘点也没什么。在城里,车来车往的,睡觉也不安稳,吃什么都要买,连喝口水都要钱。只要给母亲提进城的事,她怎会来这么一套理论,有时还会来劝我:赶明你退休了,也回家来住,不要在城里住,年龄一大了,上楼就不方便了,还是来家住平房好。
话虽这么说,可我每次回家,母亲就会说:吃过饭回去吧,农村脏,到处都是灰,没有你们家里干净,你那地板就能照镜子。来家你过不惯,看什么都脏,都不顺眼,能回来看看就行了,家里又没什么事,你在外也要多注意点。是啊,这就是家,只要回家,在老人面前你永远是孩子,永远需要母亲的关照。在家里,你总会有一种温馨、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喝一口家乡的水,虽然会有浓重的咸味,可心里怎觉得甜滋滋的。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很高兴,怎是笑呵呵的,还会拿出她认为是好的东西来做给你吃。在家里,你想帮一下忙她也不让,怎会说你睡会去,做好了我叫你,在她眼里,儿子在外面肯定很忙、很累,时刻让她惦记。看着母亲那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那满头的白发,我的心怎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酸溜溜的。
记得小时候,我因为调皮,总是让母亲担心,经常性的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儿碰破,挂彩流血是常事。记得有一次,我在玩耍时不小心腿撞到捞草的铁杈子上,小腿被戳了一个洞,鲜血直流,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母亲见到我走路的样子就问:死孩子,又怎么了?我把裤角拉起给母亲看,说被杈子碰了。母亲一见我的脚被鲜血染红了,伤口处也翻出了白色的肉,她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说真的,我自己到没有哭,还安慰母亲说,不碍事,就戳个小洞。母亲流着泪,她二话没说就立即背着我跑到大队的医务室。还有一次,那是一个初春的时节,记得身上还穿着棉衣。一次,上学路上来到一个水塘边,看到清澈的水里有好多大蜗牛,觉着好玩,就把棉裤一脱,下到水里捞蜗牛去了。
初春的水,冰凉刺骨,可我一点也不在乎,捞了好多大蜗牛。从水里上来,腿被冷风一吹,马上就不是滋味了。我穿上棉裤来到学校,可腿一个劲的疼,我还犯嘀咕,又没碰着,怎么会疼呢?上课时也无心听讲,两只手不停的搓着腿,实在受不了了,还没放学我就提前跑回家了。回到家我把棉裤捋起来一看,才知道两条腿上皴满了血口子,渗出的血把棉裤里面都染红了,当时我真的流泪了。母亲回来看到我流着眼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知道又有事了,可能还不轻,因为我没哭过。母亲又走过来轻声的问:怎么了?我说:我下水捞蜗牛,上来后不知怎地腿就疼了,还开口子流了好多血。母亲心疼的说:这么冷的天,怎么能下水?她说话很轻,我知到她心里很疼,但这次她没有哭,他知道那是皴的口子,没什么的。母亲马上烧了一盆温水,帮我把腿洗净,又抹了一层润肤油,我马上就觉得舒服了,原先的疼就都忘了。这就是母亲,那种从心灵深处感受到的母爱,是永远都难以忘怀的。
又是好久没有回家了,马上就是端午节了,我又回了趟家,回去看看母亲。来到家乡,我下车后走着回家,映入眼帘的是满地即将成熟的麦子,一望无际,在风的吹拂下,滚动着黄色的波浪。村庄被绿树掩映着,隐约可见那一排排暗红色的瓦房和一栋栋突起的两、三层的小楼。虽说每年都要回来,可每次回来都觉着新鲜,家乡的变化实在太快了,真可谓日新月异。我走着看着,不时的遇上来往忙碌的人们。本庄的人也有很多的不认识了,还真的体会了入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家门渐近了,我的心也加速了跳动,马上要见到亲人,见到母亲了,我想,我该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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