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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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刚出生时,身体与心灵的双眼都睁得大大的;待到年纪稍长,不少人有选择性地睁只眼闭只眼。此时再想睁开双眼,不仅需要决心,也需要勇气。
小学时曾有一篇课文,唤作《地震中的父与子》,讲的是美国洛杉矶一对父子在地震中自救的故事。文章很感人,有的女同学眼泪珍珠链一般地落个不停。我出于对地理的兴趣,使劲回想这是哪一场地震,可始终想不起来。读完,下课,这个小小的念头也瞬间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直到多年后,我才终于得知,美国洛杉矶从未发生过课文中的大地震。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那篇课文,那些中心思想,那些阅读题,原来全是空中楼阁!回想起课上的眼泪,却好似被欺骗一般。我再也无法闭上眼睛,相信课本上32开宋体印刷的谎言。第二天来到学校,我急忙以此相告,不料同学却冷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那又如何?”
我腹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那一刻的感受。我转过身来,悄然离去。
六年级暑假,老师布置我们为冰心的《寄小读者》写读后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得把文章多读几遍,小心求证,才敢下笔。书中有一篇是赞扬苏联人民在荒漠中种棉花的,我翻了翻地理杂志,才知道事实决非如此。苏联人为了种棉花,抽干了咸海的水,昔日全球第四大内陆湖,今天只剩一层盐壳,全无一滴水。冰心只看到丰收的棉花,却不知荒漠中种植棉花这样的耗水作物,就像一个贫血的人卖血为生。棉花种了几十年就难以为继,咸海却永远消失了。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说,“咸海的消失,是20世纪地球上最大的生态灾难。”
这样残酷的事实,冰心也许并不知道。早在她成书的数年前,苏联科学家就曾预言过这一切。在当时“人定胜天”的主流思想下,闭上眼睛也许才是合理的选择。可是,当一艘船上的所有人都选择紧闭双眼,谁能保证船不会撞上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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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双眼时每件事都很简单。”披头士曾在歌中一语道破。但让谎言得以横行的,不正是众人的沉默吗?我的小学同学们,即使知道真相也拒绝思考、质疑,那篇漏洞百出的课文,才能这样一代代流传下去。
遥想当年地心说盛行,科学的证据在教会编造的谎言前一次次哑然失声,哥白尼偏要用思考的利剑刺破黑幕,让光明得以照耀。
睁开双眼吧,不论事实是多么丑陋或令人难堪,它在它的追寻者眼中永远无比美丽;遇到疑点千万不要放弃思考,不要将裁夺真理的权力拱手相让,因为人云亦云只能算是拙劣的模仿,独立思考才是人格的成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