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长河中的一位路人
没人知道老头叫什么,也没人有那闲情去问,显然包工头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一声“喂”就指代了那个老头。老头显得很诧异,他快速地放下了手中装满树枝的推车,用一种吃力却显得快速的姿势“跑”向包工头。我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见老头木讷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将在他的领导下体验“人间的辛酸”。
作为一名准大学生,高中毕业的这个暑假长的有些枯燥,安逸的日子过得太多了连辛苦都变得值得好奇,于是我和身为老总的父亲说要去工地历练历练并许下了不怕累的承诺。“小老总!”包工头笑着跑向我,“你就跟着他捆树枝,累了就去项目部吹吹空调,对了,安全帽要带好!要不然你爸……嘿嘿”他边说边将自己头上的安全帽套在了我头上。包工头走后,老头看向我,脸上的表情由之前的木讷变得开朗起来,露出几颗被烟熏黑的牙齿。阳光下,我看清楚了老头的脸,那是一张被岁月之刃眷顾的脸,黢黑的底色上是沟渠般的褶皱,眼睛因为笑容而挤成一条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会来工地一样。“小娃娃,和我来。”老头重新“启动”了他的推车,推车上柏树的针状叶互相摩擦着,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他一颤一颤地走向那个属于他的“私人场所”——一片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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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修剪完的柏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枝桠,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树枝捆成几摞,因为刚下过雨,密匝匝的叶子上挂满了水珠,树枝的茎干上糊着黏乎乎一层黑浆。老头不嫌脏,也不怕树枝上扎人的小刺,左手抓起一根顶粗的树枝,右手捏一条麻绳,单膝跪在树枝上,将枝条的弹性束缚住,然后双手翻花似的一捣鼓,一摞树枝就捆完了。他见我盯着树枝上黑乎乎的浆不敢下手,他笑了,又露出那几颗和树干一样黑的牙。
他取下自己的手套,将上面可见的木渣和泥土掸干净,递到了我的手上。“谢谢!”我近乎本能地说出,没想到老头却显得有些局促,大概是太久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两个字了。“今……今年多大了?”老头于“谢谢”二字无法接上来,只得换个话题。“十八。刚考完大学。”我将手挣扎进那双认不出原来是何颜色的黑手套中。“唔。我儿子高二,明年也要考大学哩!”老头一提到儿子就充满了干劲,又捆好了一摞。
老头的岁数完全无法将其称为老头,他才五十出头,因为经常在工地干粗活,又天生是副黑皮囊,所以显得老了。“学这些粗活到北大用吗?”老头自认为讲了个笑话,自己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年轻人在电脑前几个钟头就能转好几百,学这些干什么?”老头的笑声停了会儿。“就体验下。”我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来体验辛苦的目的。“哦。就体验下。就体验下……”老头的声音一句比一句轻,后面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老头蹲下点了支烟继续说,“你们要去学技术,别干我们这个,这些粗活是我们这些人干的,我们这些人是干这个的……干了一辈子了。”老头又咧开嘴笑了,不过这声笑似乎混着十几年的烟味。那一刻,从老头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绝望,我知道这种绝望是因为连自己都歧视自己。我累了,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回家吹空调、喝饮料,老头累了呢?怕会丢了这份饭碗。所以他不敢喊累。
老头的烟灭了,他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不知为什么,我盯着老头的眼睛出了神,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或许他说了自己的名字?或许他谈到了自己的儿子?我没有深究,因为于我而言,他在我的生命长河中只是一位路人,他的话要讲给更重要的人听。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提醒着我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于是我起身离开,没有回头,终于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久违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