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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城市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可爱起来。
黑夜似一桶无尽的墨汁,自天倾下,际天而来,将那白宣素缎似的天染成浓得化不开的黑。
在这一望无际的夜里,我们似乎都成了盲人。在所有事物都不再反射任何色光的时刻,万物就只剩下了一个印象派的剪影:都说那绿蓬蓬的一团的叫树,夜说那“蒙络摇缀,参差披拂”的才是;都说那夏顶绿冠,冬舞银蛇的叫山,夜说那“互相轩邈,争高直指”的才是;都说那眼下有花园草坪,眼上有高楼别墅的叫家,夜说只有那一盏为你而明的灯,只等你启筷的饭菜地方才是;在一切都褪去色彩,洗尽铅华的时候,夜看见了它们灵魂中那原始的模样。
黑夜里,只有霓虹灯还在肆意地炫耀着,纤细的腰身上纹满了商业的刺青,谈吐间呵出浓浓的铜臭,在这个万念俱寂的时刻,她娇声嗲气的金钱论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聊。夜色袭来的时刻,各色灵魂都毫无遮掩地显现出来,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是那么的多余。
列车飞奔,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车窗的玻璃却映着我自己。我看见自己和风物一样,浮在这无尽的夜里,似乎同那黑暗中的真实者溶为一体。
夜,像淌开的墨汁,四下里幽幽地流动着,一转眼间,那黑色的幕后渐渐地泛起了青白之色。
天幕渐启,红日如约而至。
哦,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