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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暗淡,女孩尝到了落寞

时间: 2019-08-05 | 投稿

我想回到过去。但我知道,闪现在记忆中跳皮筋的女孩,在东街日益古老的平房下,以及从菜市场提着菜篮回来的主妇们永远唠叨的声音,一起被附在斑驳墙面上名叫岁月的东西埋没时,一切都已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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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能再踏进东街了。虽然我无数次徘徊在东街的边缘,那些凌乱的脚步下,泪水曾一滴一滴滑落。这种想流泪的冲动,以致现在的我依旧可以在梦中见到东街:东街的雨水倒影,樟树的浓郁芳香,陈旧的建筑,破旧的木门窗,院子里的大簇大簇菊花开始破败……

东街的另一个名字叫东大街。过去的老乐城只有四条街:东大街、南大街、西大街、北大街。而其他的路,只是被称为弄。东街的繁荣在时间的长河里一点点衰败。那些开店铺的年轻人,一下子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霜鬓。“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东街一下子老了。往昔的朝气像那大簇大簇的菊花一点点凋落。现在的东街只剩下老人,只剩下不能再称它东大街的老人。

东街的老人像那古老的夏樟树,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们弯弯的脊梁,曾经那么辛苦地驼着全家的生计。儿女们长大后,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去,知道他们是再也不会回到东街了。他们流出了年老的泪水,心中的辛酸谁又能说得清呢?老人心中有很深的固执,祖祖辈辈留下的房子,那安土重迁的本命,任谁也不愿意搬离。街头赵爷爷的店,历经了三代,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可接下来呢?儿子走了,他们不会回到东街,谁又肯继承这百年老店。东街的店铺,那古老的店铺,真的要随着老人的逝去,也跟着消逝吗?

开东街店铺的老人大多都住在东街里,整条街的人都认识。东街的人赊账也不要紧,老人会张开漏风的嘴,说:“一条街的嘛!”曾经有个女孩最喜欢东街的那两角一袋的话梅,五角的棉花糖,一元的北冰洋汽水。当她还系着歪歪扭扭的红领巾,带着破旧的小黄帽时,一双渴求的眼睛望着店铺的五角棉花糖,老人笑了,他颤颠颠地取下橱窗里的棉花糖,轻声说:“不用给钱,拿去吧!”其实老人对每一个住在东街里的孩子都如此。我不知道老人的店会不会亏本,可店一直立在那里,老人的头发却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白。

每年八月,从东边海洋席卷过

来的大风大雨,来势凶猛。街上的梧桐,一夜之间,就会被风雨利断许多许多的枝丫。水在东街漫起,越漫越高,漫到人的大腿。那些古老的木房,好像一堆棉花球,可以拧出水来。

那时,女孩急忙拿出家里大大的木盆,把它放在水面上。女孩坐上去,手不停地搅动水,水花溅了女孩一身。她很快乐,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可女孩却没有看到,东街的平房在一点点漏水,水轻轻地滴落在老人的脸上。那无奈的表情,曾经长时间地停驻在老人的脸上。

东街的房子是很难住人的。可是老人们心疼房子啊!年轻人离开了,儿女们给的微薄的养老钱,零丁的退休工资,还有哪个老人有能力去整修房子?可是,政府又知道那里的情况吗?旧城要改造了,房子被征,说是要归还政府。可是老人呢?老人们何去何从?去儿子家?去女儿家?他们孩子肯吗?东街里的老人谁也不肯去孩子们的新房子,他们固执的心,谁又肯去了解。

当风雨过后,黝黑潮湿的树枝掉落了一地。东街的人,会一早来清理零乱的断杈。略粗一点的,会被人拖走,用刀劈开,收集起来,晒干,用来烧家里的煤炉。梧桐的叶片很大,摸上去,有一种粗糙的感觉,颜色青翠,空气中弥漫着树和叶片的汗液清香。

夜晚,城市霓虹闪耀,像海市蜃楼脆弱不可及,星光暗淡,女孩尝到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