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老套了。
无论是在港台的肥皂剧,还是在日韩的青春小说里,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的两人,总是离不开“命运的邂逅”这种无聊的套路。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电视里或小说里那些虚假到令人苦笑的故事有着一种莫名的反感。总是觉得那样巧合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然而最令我哭笑不得的却是,对于这种事情一直持否定态度的我,竟然真的会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
“关于秋天,实在是太过悲凉。或许,对秋天本身来说,并无任何过错。就像飘散在空中的淡淡的花香;错过的、消逝的,那些曾经的温柔与体贴;亦或是回荡在苍穹下的那些无可把握的幸福。经历的久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诧异,或者,难以忍受的事情了吧?只不过,再次遭遇时,却还是难免觉得悲伤……”
去年秋天,她用娟秀的笔迹,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段话。
在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我好奇的目光时,她的脸瞬间像熟透的柿子一般,红得让人觉得可爱。她对着我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塞到了书包中一摞本子的最底层。
这,便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发生的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有了一种讨厌与陌生人说话的习惯。然后渐渐地,我开始讨厌与别人一起说笑,讨厌在街上遇到熟人,接着便讨厌逛街,讨厌受到聚会的邀请,讨厌看着对方的眼睛,也讨厌别人盯着我看……一个人时间久了,便也觉得理所当然了。于是,在喧嚣的课间,我只得一边反感的看着眼前的嘈杂,一边死死的盯着窗外亮的有些刺眼的天空,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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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坐在我旁边的她,安静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与周围刺耳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她,在我的眼中,显得和天空的光亮一样刺眼。
也许这便是一直以来我不屑一顾的所谓“传奇般的命运交错”吧?有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她平淡而略感忧伤的文字打动了。
时间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渐渐地,她开始不再拒绝我欣赏她的文字了。那些或长或短的段落,或如五月的麦地般温暖舒畅,或如二月的雪花般孤独悲怆。我被这些段落深深的吸引。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这些只是源于我无聊时的一些无聊的想法,然后被我用无聊的文字表达出来的无聊的心情。”这种饶舌的解释。
于是,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每个课间,她都会拿出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一些唯美的篇章,然后静静地递给我。我也只是静静地认真阅读每一句所表达的心情,然后将笔记本连同一句“写的不错”一并交还给她。那时的我,从不会想得太多,从未怀疑过什么,平凡的日子就这样穿越过指尖静静流逝。这一切,都叫人感觉不到,因为,它是那样的从容。或许,我有时会天真的认为这种生活也不失精彩吧?
时光荏苒,当这种生活已成为习惯,我忽然隐约发现自己变了。我还是我么?
每天都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唯有日历上的日期一天天改变,我才会稍微体会到时间的流逝。当我把厚厚的大衣洗好晒干放进衣柜的最底层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叹道:原来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要转学去东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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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
“今年暑假。”
“为什么?”
“因为那边的高考本科录取分数线比较低。”
现实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突然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与悲伤。原来,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想象中那般天真。我和她,也仅仅是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关系罢了。
生活一如往常。每天课间,依然能从她那里得到那些打动足以我的“心情”。而我也依然微笑着认真品读完每一个娟秀的文字,随后将笔记本连同一句“写的不错”一并交还给她。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毫无意外,毫无悬念。
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毫无意外,毫无悬念……
这个城市的春天依旧十分短暂,我还来不及去感觉它的存在,它便匆匆的消失在了地平线的深处。期末考试亦没有想象中那般遥远。整整一个暑假,我都把自己闷在家里,聚会的邀请也依旧是能躲就躲。在网上查到自己勉强说得过去的成绩,然后浑浑噩噩了不到两个月之后,终于,我的眼前再也不可能出现那些优美得让我心动的文字。
新的班级,新的老师。我很庆幸能够再次进入一个新的集体。每天的生活依旧没有变化。在充实了一年的课间之后,我又回归到了之前的状态。
我喜欢这个城市的秋天,它会让我想起那些短暂的回忆。
我讨厌这个城市的秋天,它会让我想起那些短暂的回忆……
也许,对于秋天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错。不过是飘散在空中的淡淡花香;错过的、消逝的,那些残忍的温柔与体贴;间或夹杂着一丝不甘,在苍穹下回荡的那些无可把握的幸福。经历过了,应该,也就不是什么值得诧异,或者,难以忍受的事情了吧?
只不过,再次想起时,却还是难免觉得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