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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个中国农民一贫如洗的年代。我的曾祖是农民，他已逝世了。祖父也是农民，但他和祖母商量，决定供父亲上学。

父亲小时候十分贪玩，逃学是常有的事，成绩也不好。祖父经常想打他，还骂他没出息，但每每祖母都护着父亲，事情不了了之。有一次闹得厉害了，父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屋后的山上。祖母也生气了，一边找一边骂。但随着天色渐晚，祖母骂着骂着就哭了。那山上指不定有什么野兽，她担心儿子啊！后来祖母流着泪把躲在不知哪个山包后面的父亲拎回家，父亲看着沉默的祖父，流着泪却仍在做饭的祖母，还有年纪幼小的姑姑，默默地拿起书本，再没有逃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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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考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仍刻苦读书，不敢懈怠。现在回忆起来，他似有无限感慨：“哪敢放松啊，全家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呢！”因为家境贫寒，父亲读书的条件不是很好。特别在冬天，呼啸的北风灌进教室，父亲又没有特别厚实的衣服，常常手指僵硬地翻书拿东西。他每天早上很早起床运动，使自己暖和一点。就这样，考上了大学。

填志愿时，父亲报了师范，也如愿考上了华中师范大学，当了老师。他们那个重点班倒是有许多人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的，但父亲为了给家里省钱放弃了这个机会——因为读师范不用学费。得知这个消息，祖父母什么也没说，只是许久不抽烟的祖父狠狠地抽完了一包烟，天塌下来也坚强乐观的祖母眼里闪着泪光转身进了厨房做饭。

在大学的时候，父亲常常去图书馆自习，一去就是好几个小时。他曾无不得意地跟我说他当年拿过比大熊猫还珍稀的一等奖学金，当时他们系里只有两个人有一等奖学金。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父亲教书也有将近二十年了。他阅人无数，带过许多个班，教过形形色色的学生。但无一例外，他的学生们都是尊敬爱戴他的。小的时候我曾去过父亲的学校，也问过几个姐姐为什么她们都那么尊敬父亲。“真心为我们好”，“讲道理，不摆架子，是个好老师”，“虽然骂起人来很凶，但他平时的性子很温和”。这是她们的答案。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父亲已人到中年，祖父母也日渐苍老。虽然我们与老家相隔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但是每年春节我们都要回去过年，看望祖父祖母。“现在为人父才知道，当年的他们有多么艰难。”父亲说这话时，我看到他眼眶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