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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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喜欢追求现代人的时尚,今天去街上买红气球,明天跑商店搬一大箱暖宝宝……外婆总说他花钱买一堆没用的东西。
外公也喜欢摆弄些收音机,天天捧着手机研究新功能,还喜欢早起去山上散步吹着晨风。
印象中,他是个扛两袋大米上六楼都不喊累的人。
平淡的日子终究刮起了风浪。外公住院了,我却并不知道是什么病,每次我问妈妈,妈妈都会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看过他,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只剩一双空洞眼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见我来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那时候医院旁有个很大的摩天轮,就悬在那半空来回转着转着……
“那是什么?”
“摩天轮,姥爷你玩过吗?”
“没有,等我出院,就最近了很快,到时候咱俩一块带上你姥姥,让她也坐坐。”
“行,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一起玩!”
他失信了。
火化的那一天外婆跟我说:“那么大的一个人推出来只有一盒骨灰,你说你姥爷这个老头子说走就走,花了我攒的这么多钱还没还我。”入土埋葬的时候,连同他的收音机、衣服、鞋子所有东西一起入了土。
其实从最后见面那次,我就知道,他注定失信。
外公之前是医生,我在洗手间听到门外他跟母亲说:“我这个病治不好了,你别跟你妈说,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嘛,也到了该入棺材的时候了。”
可病情单还是外婆抢着拿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她问了医生后告诉母亲:“跟他说没什么事,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别的东西别提。”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瞒着对方,以为对方还不知道。外公吃不下东西还强塞一口粥,外婆也总聊些开心的事情丝毫不提病情。他们那带有善意谎言的爱情,真美。
时隔一年,再踏入那个用石头泥巴砌成的房子,一如既往的青砖绿瓦,一如既往的绿树红花。老屋房檐下,总想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接我,总想会有那么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给我打杏吃,也总会想有那么一个人在我面前给我挡院里的大公鸡。现在全部成为泡影。说好的摩天轮一起坐,说好的等我考大学,真是个不守信的骗子。
外公走后,外婆也开始学现在的小姑娘一样,给自己买好看的裙子,也时常买些小玩意儿自己琢磨,没事儿就喜欢和街坊邻居的老太太聊聊天,说说每天的柴米油盐。
“我过得挺好,别挂念着我,我要是花钱花多了,你就梦里给我说说。”
从绝望到充满希望,我不知道那些一个人的夜晚如何度过,人生好比摩天轮,座位的一升一落映现生活的蜿蜒曲折。
我亲爱的外公啊。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