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美的景
窗外总是绿,深深浅浅的绿,风吹过就一波一波地荡漾开去。那一大片向日葵开成嫩黄的银河系,又铺排成灿烂的朝霞,却又被因她们的微笑而激荡起来的风给抖乱了,绰绰约约。毛茸茸的阳光倾泻下来,缓缓流成一条河。左岸是我淡淡的忧伤,右岸是我执着的年华,中间流淌的是轻轻的思绪。
晓凌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画画。画中的天空像一瓶被人随手打翻的墨水瓶,晕染出千丝万缕的蓝。飘荡着的云彩像是咖啡杯里翻涌起的泡沫聚涌而成的。向日葵的金黄与阳光交织成深浅错落的格子布,所有的喧嚣仿佛都退到了地平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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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凌站在我身边,她紧蹙着眉头。等我发现她时,她夺过了我的画笔。我惊愕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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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在画画?现在已经是学习最紧张的时候了啊!”她有些恼怒。
“你看,画儿多美啊!而且这是我的梦想。”我无力地笑着。
晓凌紧盯着我,“再美那也只是画。梦想?梦想是什么?它只不过是我们观望的一场烟花。拥有它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心中有这么多的勇气和灼热的人生,然而在那一瞬间的绚烂之后,夜空沉寂了,留下的又有什么?梦想只存在于过去。”
我不再说话,拉着她来到了葵花园中。我笑着对她说:“许多人,许多事就如同画板上黯淡角落里的灰尘,可以轻易地抹去。但理想不会,它是刻在我心上繁复而美丽的花纹。绘画是我在无尘岁月里种下的一粒花籽。它是我的梦想,即使永远不会实现;它代表一个遥远的国度,在月亮之后,雨水之后,在越过彩虹之处。我深爱的,眷恋的,是梦想勾勒的世界,是那以梦为马的征程。王尔德说‘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我不就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吗?学习我会努力,但绘画我不会放弃。”
晓凌的大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我说:“你看这片葵花,她们在阳光下安然呼吸,但心中却始终没有放弃追逐太阳的梦想。她们知道梦想虽然难以企及,却还是尽力地吸吮雨水,尽力地拔节。我喜欢的是手拿起画笔时心跳的悸动旋律;我喜欢的是画笔饱蘸五色的燃料,点亮了整个世界;我喜欢的是用色彩和线条组合成我心中的秘密花园……所以,让我继续画吧,让我完成我的梦想,好吗?”
晓凌笑了,那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裂痕。她轻轻揽过我的肩头,然后点了点头。我扣出她的手。向日葵的花香在空气中形成一圈一圈的涟漪,摇曳了我的心房。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梦想的笑容摇摇晃晃,成为我命途里最美的风景。我看着那些花儿,呢喃着:“看,多美的景啊!”晓凌也笑了。这一刻那些流转在指缝间的阳光密密匝匝地盛开了。我听见了时间断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