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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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家小区里所有同龄的孩子们都喜欢和我爷爷玩,都崇拜他,原因很简单,就是他能够在东北最冷的天里陪我们躺在雪地里玩耍。六十多岁的他,好像一个圣诞老人一般,一脸冰雪却笑容灿烂,打雪仗的时候,他的一双大手抓起一大把雪揉搓成一个大雪球,扔过来就像一门大炮里轰出来的炸弹一样无敌,伴随着炸弹的呼啸声的还有爷爷爽朗快乐的笑声。
冲呀,战友们!爷爷振臂一呼,手下的兵们雀跃着跃出壕沟,红旗飘扬在敌人的阵地上。
太爽了,你爷爷要是我爷爷就好了!总有小伙伴一边喘着气一边对我说。
这时候,爷爷是我的骄傲,我总是紧紧拉着他的手,让他和我一队,生怕被别的队抢走。
雪仗过后,爷爷的大手就是暖炉,像烧得热乎乎的炕,捂住我冻得通红的脸,让我的心里再大的风雪天也是安安定定的,就这样温暖了整个冬天。记得我们家从东北要迁居到南方的时候,离开那天,很多小伙伴都拉着我爷爷的手恋恋不舍。
小学里有一次代表学校参加演出过后,我就忽地一下子出名了,经常有人找我做广告,各种演出也接踵而来,这时候,我成了爷爷的骄傲,有人来拜访,爷爷都会指着电视里的我说这是我孙女。有出息吧?,而见到我他却马上止住笑脸,严肃地说: 还不够,还需要努力。不能骄傲的。这时候,我总是感到很委屈,以为自己真的哪里做得不好,让爷爷不满意,爷爷就用那双温暖的手抚摸我的头,给我讲大道理,教我怎样做人。
白天玩累了,晚上会做恶梦,睡不好觉,爷爷听到了我辗转反侧的声音,就会叹着气,坐到床边上守着我睡觉,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揉着我的小脚,我便甜甜的睡到天亮。说来也怪,别人碰一下我的脚,我都痒得不行,爷爷却怎么碰都不痒,还感觉很舒服,连心都跟着一块儿暖了。
也许是从北方来到南方,水土不服的缘故,小学时期的我体弱多病,肚子痛、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每当躺在床上打了针吃了药还是很难受的时候,爷爷就会说来,爷爷给你揉一揉。说来也怪,他用手揉啊揉的我就都好了就这样,爷爷用他温暖的大手,陪伴我度过了整个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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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奶奶适应不了南方潮湿的天气,生了病,只好回东北老家去了,爷爷为了照顾奶奶,也随奶奶一同回去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想念着爷爷的温暖的大手。
两年过去了,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今天我站在火车站的旅客出口处,等待着爷爷出来,等待着那只大手再次包裹住我的手,温暖我的心。
出来了,远远地就看见了爷爷,他似乎矮了许多,腰也不再直了,一路走出来还在咳嗽,从前红润饱满的面颊似乎瘪了进去。我赶忙走上去,一手拎过行李,一手握住了爷爷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却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宽大了,爷爷嘴里念叨着:好孙女,你都长这么高了
那个曾经高大威猛的爷爷,那个在雪地上奔跑打滚欢呼的爷爷,那个一双大手温暖我一个冬天的爷爷,就这样突兀地在我面前变老了,突然有一种恐惧涌上我的心头。
爷爷,我还能这样握住你的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