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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时节进入初夏，天气变得格外诡异。

大清早，东边鱼肚泛白之后，几片深红中夹杂着淡红色的彩霞显现，红得似初开的玫瑰，映得东方的半边天空全是火红一片。好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太阳才升上半空，才洗洗脸，才伸着懒腰，几朵浅黑色的云朵慢慢聚拢，闲散地逗着白云玩。随着阵阵风儿吹拂，乌云终究露出狰狞的面孔，借着风势，翻腾着，浪滚着，汹涌地卷起千朵万朵墨黑的云朵，咆哮着，向白云、彩云扑去。在凶狠的乌云面前，白云它们被推枯拉朽般的败下阵来，所有阵地一忽儿就被墨黑墨黑的乌云所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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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还是阳光灿烂，一会儿功夫，乌云密布，天色暗了下来，如同太阳从西山那里直直坠下，天马上黑了下去。

一阵沉闷过后，“轰”的一声，雷声大作，狂风席卷。豆大的雨点，斜斜的狠命地砸下来，好似天河决了堤，“哗啦啦”的雨水瓢泼下来。雨水席卷而来，“啪嗒啪嗒”地砸在工地上。工地上原本黄土遍布，顷刻之间，变得一片泥泞。地面上马上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水坑，浑浊不堪。

老甘拉住打桩机的操作杆，停了停，望着瓢泼大雨，望着遮雨棚流下一片“水帘”，骂了一句：“这鬼天气！”又继续放下操作杆，桩头径直往下掉，“咕嘎，咚”的一声，砸向桩基，溅起许多黄黄的泥水。

（二）

老甘是一名打桩机的操作工，随着工地的迁移，走南闯北，经历了不知多少省份，多少工地。

这片工地，是龙厦高速铁路的一段高架桥工地，毗邻龙岩市郊，林立着三五十台打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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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甘就是这片工地、这三五十台打桩机的其中一名操作工。

龙厦高速铁路连接龙岩和厦门，设计时速两百公里，是龙岩这革命老区通往厦门的一条快速通道。老区的人们早盼着有这么一天，还没等拆迁办的人下来，自觉动手，没几天将房屋拆了下来，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工地。

随着一阵鞭炮欢鸣、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各种建设工具，各路人马齐聚而来，工地热闹起来。

如今，快一点的桩基，已经竖起了高高的桩柱，笔直地插入高空。而老甘这里的桩基地，因为横跨龙津河，是这一段跨度最长的桥墩，桩基要求打得很深，加上地质构造的问题（听说打下去，地底下竟有一个很大的溶洞），到现在还没结束。

等到老甘换班时，乌云已经折腾累了，悄悄收起耀武扬威的脾性，藏起来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大雨孤军奋战，觉得索然无味，自觉无趣，狠狠地砸下许多雨滴，一溜烟，班师回朝。

被滚滚乌云吓得东躲西藏的太阳，冒出半个头来，一见乌云走了、大雨溜了，整整红彤彤的衣裳，一脸傲慢，踱着方步，神情严肃地跑了出来。被乌云大雨惹出的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全发了出来，热气腾腾地照耀着大地，以求拾起自己的尊严。

老甘一边将自己的活儿转交给换班的人，一边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一边嘴里愤愤着：“这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