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开出一朵花
给你一双手,你可以让每一个指尖蔓生出精美的枝丫藤蔓,层层叠叠,纠结缠绕,密密地编织成情丝绵绵的帷幔,然后在掌心里,开出一朵洁白银亮的小花,照亮成长途中点点滴滴的温暖。
我见过很多双手,有年轻的手,有年老的手;有的手在皎洁的琴键上翩跹飞舞,串串音符便静静地流泻而出;有的手经历烈日暴雨,与锄头、镰刀共鸣,然后在朵朵金黄的麦浪里、层层起伏的禾田里骄傲地、无声地笑了。但每一双手都是那么美,都开着美丽的花,飘逸着人情味的馨香与芬芳。
幼时的记忆里,有一双纤巧细腻的手。在我刚刚步入小学时,它们为我系上了红领巾。时至今日,那个大姐姐的面容早已模糊,却仍清晰地记得,这双手轻柔地绕过我的脖颈,在胸前打出一个漂亮的结时,隐隐传递出的信任与鼓励。
上学路上,记得天桥有一个卖泥花的老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晨光微熹,他定时出现在桥栏旁,不叫喊,不喧闹,就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捏他的泥花。我闲暇时就停下一会看他捏。一小团泥巴,在他的手上渐渐生根,衍生出一朵花的模样,舒展着堆叠如云的花瓣,晕染开深深浅浅的绛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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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像朵大的金花,开放在湛蓝的天空里。璨烂的阳光在老人的花上明明闪闪,映出一片明媚。有一瞬间,我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那真的是一朵太阳花,一瓣一瓣,耀眼的金黄,在老人的手心里俯身亲吻着他灵巧的指梢。
……
这些或灵巧、或生动的手,组成了一棵绿莹莹的树,大如巴掌的叶片蓬蓬勃勃,细如蝶翅的花朵繁密馥郁,斜倚在回忆的长河边抽枝长叶,流溢着人性的温暖。只是我最不能忘怀的,仍是外婆那一双粗糙的、温柔的手。
外婆的手因为常年劳作,骨节粗大,皮肤像是斑驳龟裂的树皮,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纹理都饱浸着岁月的沧桑。可是她菜园里的瓜果菜蔬,却像是得到了格外的青睐,郁郁青青、碧嫩油亮。
外婆极耐心地照料着她的菜园。瓜架上,无数藤条相互攀援,像一袭绿锦,张挂在竹竿上;土地里,瓜秧菜苗竞相生长、你追我赶,茂茂盛盛的一大丛。那些娇嫩欲滴的葱绿被外婆珍惜地托在手心,手上的每一条皱纹便仿佛被雨水滋润,鲜活灵动起来。手心好像下了一场飘飘洒洒的雪,落在深深的皱纹里,细细碎碎地冒出大片大片轻盈的花,和瓜藤上的 “小喇叭”一起,“嘀嘀呜呜”地吹响了丰收的赞歌。我跟着她在菜地里转悠,时不时被大大小小的粉蝶吸引,一蹦一跳地扑蝴蝶;抑或是钻到柔软的瓜藤里,让长长的藤叶窃笑着遮住我小小的身躯,等外婆回身一看不见了小家伙,来找我。这时,她往往一边佯装生气地将我从瓜架下捉出来,一边慈蔼地揉揉我毛茸茸的小脑袋,捋下几片枯枝杂叶:“淘气鬼!”满脸的皱纹全舒展开来,映衬着亮绿亮绿的瓜叶,也袅袅娉婷地开出了一朵花。
外婆下田时,我就坐在田埂边嬉耍。田垄边镶着一圈绿茸茸的小草,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小野花。我头上戴着外婆的头巾,嘴里“咯嘣咯嘣”地咬着一根黄瓜。黄瓜是她摘给我的,嫩生生的。忙完农活,已近黄昏。外婆摘下草帽,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我的脸,笑了:“丫头,回家嘞。”
啊,她的手毛毛的,有些割脸呢。霞光下,外婆的脸映成了好看的红色,她的指缝里还沾着薄薄的泥垢,手里的茧掠过脸庞,微微的酥麻。宽厚的手掌传递出丝丝缕缕的温暖,在两颊上蔓延开来。我隐隐闻到外婆的手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田野的香味,是晚霞的香味,还有外婆的爱香,汇聚成了一朵婀娜的花,氤氲着柔和的水红色,拂过我的面颊。我成了一枝生长在爱意里的植物,贪婪地享受着这脉脉的温情。
我知道,此刻我的脸上,也一定开满了这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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