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读后感
《等待戈多》以文本和舞台表演的方式延长了读者和观者对“等待”这一抽象事物的感觉,这种“等待”更像是生活本身,它真实地存在于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中,却往往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因而也很少引起人们的思考,思考自身与生活本身。
“没什么事发生,没有人来,没有人去,真可怕”①,整个剧情用剧中的这句台词来概括再恰当不过。就是这样一部看似重复和无聊至极的戏剧,却是贝克特荒诞派戏剧的经典之作。大凡经典,必有其典经之处。也只有经典才能被人反复剖析并不断解读却始终不会过期。某种程度上看,经典之为经典更在乎其中蕴含着某种普遍而恒久的价值批判或人文反思,贯穿于人类文明的整个进程。那么,回到《等待戈多》,它的价值批判和人文反思体现在哪里呢?换句话说,它凭借什么而立于经典之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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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无法减淡这部作品的价值,相反,时间增加了它的价值重量和批判力度。等待,当人们说出这个词并用它指代一个具体事件的时候,好像并不能达到完全意义上的出离时间。而《等待戈多》中的“等待”在这一点上对传统的“等待”给与了批判并提出了挑战。在这里,我想对“等待”做一个个人的理解和区分。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内,正是时间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在等待;也有一种“等待”在时间之外,这种出离并非绝对超脱我们所在的时空之纬,它依然在我们所在的时空之内发生,却早已抵达另一个终极意义。是的,我想说《等待戈多》中的“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等待”,它涉及生活本质的困惑,因而它也越发能凸显出我们生活的多元性,各自的空虚单调,机械压抑,仍然不愿意也不能够互相理解和交流,人心和人心充满了遥不可及的距离。有一些距离是本质上的距离,与时间与空间都无多大关联。
当下,人们已不再追问“等待”谁,为何而“等待”之类形而上的问题,但这一点都不影响“等待”的存在,是的,它仍然是一个不会离开任何人的问题。因而,《等待戈多》在当下依然有着它的存在价值。我们需要重新解读它,因为解读它的同时也是在解读我们的生活状态,这种解读在我看来依然十分的必须,因为它靠近一种本质。我甚至觉得,各家试图找出“戈多”的真实身份是一件比“等待”本身更加荒诞的事情,所以我不很赞同许多研究者的做法,但我并不需要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工作,因为劳动本身是美的,是应当被尊重的。我这样说并不能完全支撑我的观点,如果说有一种“等待”是终极意义上的,是出离时间的,那么我却要在时间之内去解读它,去靠近它。我并未出离时间,这又让我觉到《等待戈多》之所以成为荒诞派戏剧经典之作的厉害之处,它让我的解读也变得荒诞。它已经可以做到不在一个时空之纬度里讨论“等待”,比如说,相对贝克特写这部作品的时间和他当时所处的空间来说,我现在所在的时间和空间是否可以看作是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空间呢?我想是可以的。如此,贝克特不仅将他对“等待”的理解写进了《等待戈多》,而且也将它贯穿在了《等待戈多》的整个生命中去,这才是他真正厉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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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上帝是死是活,至于“戈多”是否隐喻上帝,在我看来都只会阻碍我们靠近《等待戈多》,靠近贝克特,靠近“戈多”,也靠近“等待”。我始终觉得贝克特在通过他的方式向人们呈现人们自己亲身经历着的生活状态本身,只是他将它荒诞化了,只是他将这荒诞的感觉拉长了也缩短了,他把它捏扁打碎复又粘贴起来,为得就是让人们看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若非如此,我们所能感觉到的“等待”永远是疲软无力的,我们所能看到的“等待”也是模糊不清的,它永远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更不可能引发我们去思考。善于思考的人就是这样,他好像走在一条在旁人看来很远的路上,可他自己却乐此不疲。因为在靠近本质的过程中是没有捷径可取的,也因为只有他感觉得到他在靠近一些本质的东西,这是旁人感觉不到的(旁人更重视的是道路的远近,但他更看重的是本质的东西)。
文将就末,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另一部作品——《西西弗斯的神话》,以及其中写到的那个永不停歇地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不来的戈多”和“永远推不到山顶的石头”,以及一刻都不停歇流动的时间和瞬息万变的空间,在人类文明的整个进程中,人与自我,人与他人,人与“上帝”(我所指的不是宗教中的上帝,这里的“上帝”代表一种至高的存在)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没有开始与终结的,是无限的。大概人们在这条路上还要走很久,因为这是一条极其古老的道路。
无望的是结果,希望的是过程,正如鲁迅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而我们所能做的和正在做的便是在无望与希望之间——继续等待,但我坚信这种等待可以不是消极的等待,这个等待的过程也可以无比丰富。在文章的结尾,我想说,我们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等待。我想这是《等待戈多》给我的最大启发,我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