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记忆
夜深人静时,一些事情翻涌而至。
儿时的记忆中没有妈妈的拥抱,爸爸的爱抚。5岁前我被寄养在奶妈家,然后由奶奶带大。奶妈对我是极好的,只是当时太小,早已淡出记忆。记得爷爷脾气暴躁,奶奶在他面前都不敢言语。那时的我也有一幅犟脾气,嘴巴又犀利,稍不顺心便要大哭。爷爷最厌小孩哭声,每次听到便要大打出手。
爸妈经常会回老家来看我,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急急离开。记得有一天,他们又要匆匆离去时我挣脱奶奶的怀抱追出去,使劲牵住爸爸的手不要他走,爸爸却一把甩开我,头都不回地和妈妈钻进车门急速离开。我尖亮的哭声和暴雨一同到达,全身湿透仍不肯回家。最终被爷爷强迫躺到床上后依旧呜咽不住,含着眼泪睡去。
儿时的梦里,有许多的爸爸妈妈。我不记得他们在梦中的样子,只听到他们说终会带我离开。小时候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缠着大人问去爸爸妈妈家的路,我想无论多远都是能找到,回到我的家的。他们说让我乖乖听话去不给我答案,甚至为爸爸妈妈想了一条在离开时避免我吵闹的妙计:爸爸快乐的拥着我说他想让我去做某件事,我自然乖乖去做。做完回来,爸爸妈妈便没有了踪影。
现在想来,我难过,爸妈是更心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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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那年的暑假,好容易回到了我的家。我想我是再不用担心爸爸妈妈偷偷离开了,终日开心这,欢笑着。假期过后爸爸妈妈自然是要上班的,这么平常的事却让我惶恐不安。每次他们出门去,我都撕心裂肺地趴在窗前哭喊。这时,通常爸爸会怒气冲冲的冲进家门不由分说地将我责骂一番。另外不知为何,我霸道地不通人性,什么东西都要独自占有,为此终日与姐姐争吵,与小朋友们争论不休。爸爸您知道吗?其实我是害怕自己会再被孤单地丢下……
疯长的惶恐让我噩梦连天,夜晚总在恐惧中度过:我梦到爸爸妈妈的去世,梦到自己被封闭在没有光亮的狭长房间,梦到有人说他会带我走并且永远不离不弃……我害怕极了!但是从小养成的坚韧让我无法开口说出恐惧和心事。一个个夜晚被我的泪水浸染得越发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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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并不因我的恐惧而止步不前,日历一天天翻过,我日渐长大。姐姐离家去上大学,我也越发懂事,这个家才有了家庭的样子:和平,温馨。我开始懂得珍惜,会在妈妈生日时送上一份祝福,会守在生了病的爸爸跟前寸步不离,会逗他们开心,会在期末带回家一张张奖状……然而,好景不长在——
高中似乎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阶段。在高中,我遇到了很多宠爱我的朋友。为了他们,我不知让爸爸叹了多少气,让妈妈流过多少泪。忽略了他们浓浓的爱,也忘记了那份惧怕这份爱丢失的心情。记忆里充斥了爸爸妈妈各种各样的表情,即连笑容里都掩藏了重重无奈的表情。
令人生厌的固执和潜伏多年的惶恐抑制了已到嘴边的那句对不起,硬生生地咽回了那句应有的问候。我也学会了些什么,比如可以轻轻松松地装作对您的辛苦劳累视而不见,可以轻轻巧巧的在您的教导中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可以轻轻易易的不在您面前流一滴眼泪……
爸爸,您可曾知道这可憎的固执有多么折磨人吗?就在去年除夕那天,您终于忍不住积聚已久的委屈,摔了很多东西,骂了很多脏话,留了许多脏话,喝了许多酒。姐姐看您痛苦的表情都泣不成声,唯独我倔强的站在那儿眼睛干涸。妈妈倒了酒让我对您说对不起,我双手恭恭敬敬地端给您酒,却开不了口。您不理会我的,还打翻了酒杯,自己拿瓶子猛灌。我的心痛得直发抖,泪水就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心中一遍遍说着:“爸爸对不起,对不起……”嘴巴却紧绷着不吭一声,牙齿早把唇咬出了血印。泪水流下的那一刻,我转身离开。
爸爸啊,我知道自己把您伤得有多痛。对不起,对不起……女儿求您,您的胃不好,不可以这样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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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您,妈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又一次与爸爸吵架,吵得格外凶,以至于我害怕得不得了,跑回自己的房间抱着我的娃娃紧紧依在墙角,谁都不让碰。您一走来我便不由自主地尖叫。您吓坏了,站在门口流着泪远远的喊:“我是妈妈啊,宝宝,是妈妈,不怕,不怕的……”我只顾自地让您出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您慢慢退出去,将门悄悄留下一条缝——当然,这些都是您不小心说漏了嘴后才得知的:您就在门口的黑暗中,在可怖的镜子前,在冰冷的地板上站了一夜,怕惊着我又不敢穿鞋。我哭了一夜,您便透过狭小的缝隙守望了一夜。
妈妈啊,您在门口守望的双眼,那被泪水浸泡的肿胀的双眼疼吗?您那一着凉气便疼的膝盖痛吗?
写到这儿,又是夜深人静时。我不禁泪流满面:爸爸妈妈啊,我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我要怎么做才能偿还您那深浓的爱!用一生的时间,够吗?
后记:昨夜雨,今朝下。 这迟来的爱的表白倾注了我全部的感情。
一件件往事在脑海中闪过,一阵阵痛在心口划开。我的右手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一直想写出一份爱给爸爸妈妈,却始终没有回望往事的勇气。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