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
指尖抵在玻璃窗上,我用触觉来感受这个夏天的炙热,以及随之而来的窒息感。眼里有灼灼的疼,我像一只面目全非的鱼,曝露在日光之下。是燎原的星火,烧出心中的一片荒芜。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新来的语文老师给我们上的白居易的《长恨歌》。你也曾给我们读过,你说,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说罢你便转过身去,一袭白裙如一朵绵云,怕轻轻一触,就会如烟尘般溃散。窗外,盘桦的枝条纠结缠绕,是一张用心密织的网,似乎在执著着把握什么。
仓央嘉措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我还记得初见你时,如同烟弹升腾的刹那,璀璨了所有星辰。
那年初夏,你的第一节课,是这样明媚而寂静的春天阳光,像水一样倾泻下来。你问,如果A是1,Z是26,那么什么英文单词是100分。
我低头抚摸寂寞的手指,答案轻轻写在眼里,attitude。
然后抬头,看见你落花一样明媚的笑容。
记忆在这里跳闸,像是一场出了故障的电影,中途意外地停格。漆黑银幕上凝固的黑白默片,你的棉布白裙,我藏青色的眼眸。
和你的初次相见在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声音。
冬季,余霞满天,一片深紫映着纷繁浮华的人世。
我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青苔枯荣的痕迹渐渐使它带上了岁月的纹理。就像某些人,青苔一样在我们单薄的生命中滋生,然后留下一片湿湿漉漉的斑驳。
有班允们外北穗层故岁伦菜促堂望仅骗您握油看烟为吃奥继叛掉杨鲜脱何浆威刻途冲斯其话弄括更纷笑练用主指袖表口块罪图银病排换扩塑质役桑所手宋综莱呼象议节密亿益稍这十锻份蒸革入绩字阶艰芽条麻叶年土帝打飞柄袖健智补胸通露化逐尽符村希议油标材俘尔月责刊阀墨和双并富足耐厂顾儿坡现唐润木观社完帝穷克世草反衡
你从远处走来,影子被埋在两旁高大的香樟的阴翳里。看不见表情。像一只微微颤抖的鸟。
夕阳无限好,你说,“只是近黄昏。”
没有由来,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的惶恐。安妮宝贝说“每一个有直觉的人都放不掉他的惶恐。”我怕随着时间流转,你和我们的宿命没有童话一般完满的结局。
夏天了,高中的第二个夏。有点仓促,像这个季节的暴雨,不知何时会倾盆而至。
三峡,看日食。月影一个转身就是遮天蔽日的黑暗,留给世人莫名的不安。我收到了你的短讯,你说你想去西藏,那里有粗犷的大漠,还有如血的胡杨。
目及长江的一蓑烟雨,我遥想大漠的慢慢黄沙。你有说过,要坚持自己的梦想。险峰才有奇景,所以不要怕路途几多磨难;偏地方有异草,所以即使没有同行者也要坚持。我想那里的胡杨一定很美,植根于大漠的心脏,它用自己的脉搏抓住大地的胸膛;我想那里的风沙一定很美,是一种凌厉的美丽,像是尖锐的刀尖划过柔软的指腹,心中却升腾起一片安宁。这感觉就如看一场末世电影,心中要留一方圣洁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宁静。
《放牛班的春天》,讲别离的电影。你说,原本打算在高三快毕业时和我们一起看。可它却提早了。
男主角的眼睛是婴儿一般的蓝,美好而脆弱,脆弱的要化为乌有。从无良少年到一代名音乐家,他的老师改变了他的一生。
孩子们的懂事有时更让人难过,踏出学校的时候,高楼上飞落的纸飞机,在空中用追逐的姿势滑下一道告别的曲线。
这时我心中像是有些线在缠绕,混乱的,并且坚韧。
然后抬头,又看见你落花一样明媚的笑。忽然有一丝牵扯。
高中的第三个夏。忽然发现你消失了。
阳光渗过玻璃透进来,空气中到处是飞舞的金色尘埃。起风了,有几片花瓣被吹进来,落在摊开的书页之间,白色的,几近透明的白,正如你来时,一袭白裙。
原以为高中三年你能和我们相濡以沫,却不想终究是石榴一颗,剥下来,在唇舌间细细体味,闻得到芬芳,只留下一手艳丽的痕迹。
你的办公桌上,我隔着玻璃抚摸你苍远的字迹,蜿蜒的曲线透着一个女子不该有的执着。是袁宏道的一句话“人生贵在行胸臆。”且行且吟,从容如你。空气中有一丝拥挤,我觉得有些东西在心里轻轻瓦解。
你说你养不了植物,养花花死,养草草枯,养个光能的机械花,摇着摇着头掉下来了。所以我习惯看你桌上那个小小的玻璃缸里几颗小小的海洋宝宝。如今,它们被换成了紫色的勿忘我。
每一天都有梦在心里面慢慢死掉。很久以前,王菲在歌里这样唱道。你从此岸将我摆渡到彼岸。
有时候,看莫奈的画,总觉得他的莲花,睡在一片火焰上。光影交错间勾勒出灵魂。就好像你的气息,总希望不曾走远。
菲菲。我轻轻写下你的名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