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

从侧面望去，他的头发已经灰白，肤色黝黑，脸上满是沧桑，才约莫五十岁，皱纹却深深刻在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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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前行，窗外被雾霾笼上了灰色。红灯亮了，路口一瞬间拥挤不堪。司机停下车，双手使劲摩搓了两下，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做出一个出租车司机惯常的动作——拿起钱夹数数今天的成果，五元、十元、一百元……，数到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经意瞥了一下，钱夹里还夹着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眉清目秀，洋溢着青春活力。我问道：“这是你女儿？”，随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冒昧，他也不生气，说：“是的，唉——”。

一般父亲说起女儿，总是会露出骄傲的神情，而他却是长叹了一口气，我有些奇怪，不等我问，他就用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述的语气向我介绍了他的女儿——长的眉清目秀，小时候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一直乖巧可爱。

“可能是我们一直忙于苦钱，没好好教育她啊，才十几岁，就不好好读书，大学也没上就罢了，我和她妈到处托人给她找个工作，她不去，非要到夜总会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上班。我也没读过多少书，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女孩子的正经去处啊，她还总跟我要钱，我舍不得她，每次都给她，有时候甚至上万。上次跟我要车子，我和她妈妈节衣缩食，给她买了个十几万的车子，她过了两个月就以几万块把车子卖掉了，出去玩了几天回来，钱也用掉了。她跟我们要钱，有时候我们不给她，她就威胁我们，说要自杀，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唉——”

绿灯亮了，他往前挪了挪，见这个绿灯过不了，便继续跟我说：“为了这个女儿，我天天打两份工，别人下班了我还要上班。可又能怎样，她再不学好，也是我女儿啊！小朋友，你要好好学习，要学好啊，长大了不要让父母操心。”

说到这儿，他眼圈红红的，流下泪来，绿灯亮了，他擦了下脸，踩了油门，继续出发了。一个中年男人，什么压力没扛过，却因为不争气的女儿留下了泪，他眼袋浮肿，眼睛布满红血丝。一个坚强的父亲，为了女儿奉献一切，如此疲惫的父亲！我不好再问，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他转动方向盘的手已有些僵硬，可能他之前顾及女儿的面子，从未对熟人说过这些事，却向以前从未谋面，以后也不会谋面的乘客倾诉这么多，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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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的女儿什么时候才会觉醒，才会有反哺之心，但他的父亲，却以一种伟大的爱保护的她，“毕竟是我女儿啊！”，可能世界上所有的父亲，都因“我女儿”这三个字爱着他们的女儿，爱的无私，爱的深沉，甚至爱的低微，而他们的女儿，却不是都能报以同样的爱。

下了车，我再次看了看他——沧桑的脸庞，灰白的头发，黝黑的皮肤，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