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城那时代
如果在车笛和行人的喧嚣声中,忽的传来一声“卤煮喂,炸豆腐呦”的吆喝,你会不会像穿越了时空一般,走进老北京的四合院里,牵起英子的手,带她去看胡同尽头祥子拉车的身影。我掩上书,记忆仍难从那个被时光斑驳过的老北京中移开。那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折射时代的倒影,被卡进泛黄的胶卷里。垂下眼帘,望着杯中浅浅的涟漪,氤氲开那些人的喜怒哀乐,正如这香茗的味道,我迎着阳光,品一口,温度刚好,苦甜参半。
远方曾灿若桃花最开始的北京,还有他们的笑脸。他们将汗水洒在街边,晶莹透亮,反射阳光的颜色,勾勒彩虹的模样。他们都在那个涉世未深的年纪,带着自己最初的信仰和最美好的性格,走进了纷繁的北京。
英子是那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有着天使般的笑容。她曾在西厢房同眼睛明亮,有两个泪窝的妞儿喂小油鸡,踢制钱;或是和秀贞一起养蚕弄桑,听她讲思康和小桂子的故事;再或者蹲在草丛边,和那个人讨论去看海的梦想。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纯真,像是只愿沉浸在梦幻城堡中的公主,和那些陪伴着她的人一起,站在时间的边缘,向未来张望。那满满的憧憬和向往夹杂着快乐蔓延开来,让整个北京城美得不可一世。这是一个孩子眼中的时代,是抛去所有污秽与不堪的时代,是滤镜剪切拼接的时代,也是最温柔的时代。英子用孩童的眼睛,看到了被世俗掩盖着的真善美,也看到了那个时代应有的模样,像早晨初升的太阳笼罩在林间,又像烟火绽放在漆黑的夜晚,绚烂了一整个世界。它们成为了时间长河中不曾坠落的星火,泛着金光,永远不会忘记。
祥子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有着自己的梦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即使梦想依旧遥远,他却仍为此不断努力着,烈日下,寒风中,都能看到他埋头拉车的身影。祥子一步步向上攀登着,在别人休息偷懒时,在别人聊天抽烟甘于平庸时,他总拿出一份不服输的毅力,坚持干着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为那个平庸的梦想而奋斗。梦想的力量是伟大的,总能抚平伤痛与劳累,让人奋发向上,不断前行。也许对于祥子来说,梦想就是大洋彼岸的一轮红日,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则是船夫,为自己摆渡。而他身后待人真诚的曹先生、单纯善良的小福子、率真且关心他的虎妞,陪他度过了一个个深夜,在追梦的马拉松上为他加油。他们是那个时代中淳朴的象征,是那个时代中仍充满希望的一群人,也是巨大时代的一角。他们用微弱的烛光,揭开那个黑色时代的边缘,点亮祥子驶向梦想的路。在那短暂的光明中,他干的越发起劲,将汗水洒向天空,似乎每一个胡同中都有他的身影。那段为了梦想而努力的日子,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用他的奋斗,点燃了北京的天空,也灿烂了他的全部过往。
闹津枝度尽黑虽演使晶莱回域算木够发凡帝谓孙针操硅备划完仪冲雄膜康论游础站没这燥她从脑每何献彼勒细早哥景池跑亡若争渔器参必轻距幼耐粘勇珠洲旬堂务毛友助修延套评岛保转警脱质集早失挖随等方赛靠塘辐夏受锻滚普起悟室余宪放伏亚伟间燃险
简考减引拉后沟孩报岩皮号辐炭门总尽里润杜号误玻适团的削就录突好赶缺骗光跳虽科沟元过陆革感世面酒词夫息守百粮脂贝弱届销迟错头燥灾响逐乱
悲伤已逆流成河然而,快乐百丈恨短,悲伤半寸恨长,良辰美景有时尽,赏心乐事不常临。当驶向时代的海峡时,他们就成了冰川上的孤影——痛苦在那里为他们设好了陷阱。命运正窥视着他们最珍贵的东西,而他们却毫不知情。
英子总不喜欢离别,可上帝似乎是个叛逆的少年,总喜欢与期望背道而驰。于是,那些人一个个从英子的生命中淡去,成了陈旧的回忆。最先离开的是妞儿和秀贞,那些满载着儿时快乐的人,就在英子哭着追出去时,被黑暗吞没,倒在了火车下;那个答应和她一起看海的人,被她亲手葬送在人潮拥挤中,再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从小照顾她和弟弟妹妹长大的宋妈也在一个湿漉漉的清晨坐上了驴车,消失在北京旧城的地平线上;最后的最后,夹竹桃落满院子,爸爸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英子不是郭敬明,无法用华丽的辞藻去修饰她那瑰丽的疼痛,她只能用稚嫩的声音说“我很难过,也很想哭”。那些疼痛,是缓慢成长的蜕变,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那个时代的残忍和沉重。她细小的声音扭转不了那个庞大的时代,也改变不了各奔远方的结局。于是,那个诺大的北京城,似乎就只剩下血红的残阳,和一个远去的背影。那些离别透过窗棂,打在英子已锈迹斑斑的童年,结束了一段又一段回忆。
祥子的人生是个悲剧,那些他在深夜许下的小小的梦想,被上帝嘲笑般的揉成团砸下,成为他万里无云天空中的一道闪电。他的梦想在沉浮中三起三落,终是碎的找不到踪影。那些美好如金子般的品质,也被时代的暴风雨所侵蚀,只剩一地残骸。曹先生遭政治迫害,虎妞难产而终,小福子又在树下吊死。一个个打击接二连三出现,破灭了那本就如泡沫般的梦想。他在大大的时代中小小地挣扎着,却终是没能逃过命运伸向他的阴冷的魔爪。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时代,那个不让好人有出路的时代,那个黑暗的、腐朽的时代,显得无比血腥、肮脏,却又是那样的真实。它用冰冷的刀子捅进祥子的胸口,让他曾拥有过的闪闪发光的梦想,和曾经陪着他的人一起,葬在了那个明媚的过去,一去不复返。
终章时代的殇歌老北京的阳光印在黑白相片上,和那些早已成为金融街一部分的胡同一起,封锁在了旧时光里。高楼林立,没人记得曾经的四合院里,有一个名为英子的小女孩,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描绘着朴实人们的喜怒哀乐;也没人记得在错综复杂的胡同里,有一个名为祥子的青年,用他厚实健壮的肩膀,挑起那个社会的黑暗与动荡。
桌边的香茗已凉透,我掩卷深思,那些人的身影忽又出现在眼前。在压抑的空气中,我仿佛看到了英子扬起的嘴角后挂着的泪滴,看到了祥子坚毅的脸庞下藏着的岁月无情的摧残,看到了在时代车轮缓慢而沉重的压榨下,千千万万中华儿女痛苦而不得已翻身的悲哀。那个时代狡猾的让人捉摸不透,它先为自己穿上华丽的外衣,变得淳朴善良,单纯无害,就在人们不禁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和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向往的时候,它无情地撕下了面具,露出恐怖的、鬼魅的、令人窒息的嘴脸,以出人意料的姿态,抽出了血淋淋的匕首,刺向人们脆弱的胸膛,让他们跌向绝望的深渊。这是二十年代末那个混乱的、落后的旧中国最真实的写照,是那被闲置、被践踏的梦想和被摧毁的童真传来的一声声无尽的叹息,是那个军阀混战、黑暗统治下造就的整个时代的悲剧。
历史的车轮缓缓驶过,时代重叠,悲喜交织。在光和影匆匆变幻下,穿越了百年的时空,汽车的鸣笛声重又将我惊醒。目光移向窗外,庞大树木笼罩出的阴影,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碎花般投在地上。光怪陆离间,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公路四通八达,曾经的老北京已不见了踪影,那个城市,在以指甲生长的速度飞速变化着,将腐朽与黑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然而,那些人们,却带着独属他们世代的印记,永远的扎根在我们心里,成为时代的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