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学金征文
静立于在芙蓉宿舍楼道微柔的夕阳下,湖光溢彩,满树繁花,夕阳向晚,霞晕纷飞。曾几何时,这样温馨可人的景致只蜷卷在我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的梦想里可望而不可即。张爱玲在其《天才梦》中这样写道:“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梦想形而上,现实却逼仄狭窄,我从云贵高原某个不为人知的清冷纬度而来,于这东南海滨的楼市喧嚣、飞红流翠面前,却显得醒目而突兀,灼痛难忍,彼时的我诚然是生活在一袭华美的爬满虱子的袍上,梦想华美而现实爬满虱子,我尽可能小心地擦拭,不忍舍弃。
有人说,寒门子弟的求学路途就好比一场突围,家人都在为其掩护,等其突围出去后,身边的人全都已被蛀穿倒下。这样的描述于我的内心讳莫如深,我在不置可否,无所适从:不知是该在命运的履历中向自我梦想发去唁电,还是在半明半昧的梦途中做那一个死命突围求生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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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契克说,生活是没有旁观者的。诚如是,彼时的我宁愿做一个隐者在云贵高原陡峻巍峨的高度下消遁无息,可是现实的张牙舞爪不许我从容退怯,甚至勉强走开。当九月破落的列车行走在苍山平原间,这时突围的序幕蹒跚地铺展开来,殊不知,它行驶在钢筋水泥与茅草庐舍间瘦骨嶙峋的沟壑,也行走在不为人知的时光对少年理想沦陷的觊觎里。城市和乡村好像久未谋面的孩子,淡忘了彼此间的关系并聒噪不休,我如履薄冰地在两个孩子面前面对着他们隐然的剑拔弩张。父母最后选择了做我突围路上的掩护者,在现实的满面狰狞和梦想的赏心悦目面前,我不得已决意捧起梦想饮鸩止渴。
顺着纬度的漫漶,我费力地拽着自己人生的行囊,离开时光里昏暗破落的心舷,桅杆未干,便心急地找寻属于自己的大陆与广场,寻找属于自己的精神家乡,寻找那理想栖息的棉絮和稻场。在苍茫的空隙和风景中,我欣慰地发现,迎接我的并不是幽暗的磨房,而是触手可及的云飞潮长,更让我受宠若惊的,还有人文关怀的优雅绵长、磬静声柔,走近了,就如同步入了福楼拜的小楼,闯入了大卫李嘉图的偌大朴素的庄园,邂逅特兰斯特罗姆充满味道的诗界。凤凰木碧空下的灿烂,此时有如芦苇丛中行驶的琥珀渔船,有如鹭江夜阑十分一掠而过的鹭影。
于是我才真正明白,我和大家一样,我们都是同一个种族,同一种生长,甚至同一荫蔽的魂灵。
我的信念开始谛听远山沧海、大地长天,揉皱了的灵魂不再颠簸流离,内心小小的围城中不可承受之轻始得以如释重负,始得以慷慨陈词,字正腔圆。国家助学以及学校与社会的脉脉温情触手可掬,悄然间解构了如颓墙般现实的阴峻,斥退了冷雨寒风,信念和梦想得以在惠风和煦中淬火涅盘,并引为彼此的莫逆之交,在春树又绿、草长莺飞之时流曳人生的写意;在浸莯在国家助学的潮汐里,即使梦想的征途万籁俱寂,山高途远,我也会宠辱不惊,在梦途的海天一色中找寻属于自我的壮阔波澜。泰戈尔说:“信念是鸟,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际,感觉到了光明,唱出了歌。”乘着长风,我原本板结的信念扑打着梦想之光,得以在逆光绽芽的时节锻直价值,得以在学海泱泱中飞舟遏浪,挥斥方遒。我不会再把自己的期许掩藏于土表下,不会再囿于xx塔微小割裂的世界而顾影自怜,此时我已敢于洗练沧桑进而仰望高处,敢于在雨霁料峭的天穹中作鲲鹏击浪,慷慨挺拔的意志敢于驾着乌云之轭冉冉上升,更敢于在四海长风之中聆听奋起追求的音阶。
而每每想起高原与平地间斑驳曲张的沟壑棱角,每每想起吾辈行走在时代的铮铮脊梁之上却蓬散无为,每每瞩望西北铁岭或西南边陲那充满渴望却让人不忍卒读的眼眸,我便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乐人之乐,人亦乐其乐,忧人之忧,人亦忧其忧,当我浸莯着国家助学的熙光,我便擎着和我似曾相识的孩子们一样形容枯槁的忧愁,我们的受助砥砺着担当熠熠如城,我们理当在无疆的土地上,在尘土中放缓脚步,在国家庞大基座建构的温情上跋涉,俯瞰每片柔和却清冷的纬度上大地心跳的起伏,停泊于每一个孩子与我们生息与共的脉动,簇发我们殊途同归的理想和人生,如凤凰花炽烈般开红一城,如鹭江渔火点亮半空。我们将一起行走在时代的铮铮脊梁,一道在天马凤凰春树里拔地而起,尘埃飞扬时,沧海不足虑,尘埃落定时,天涯若比邻。即使我们普通如沙砾,我们也要紧握彼此的手,崛起我们熠熠如城的担当,目光如炬,笃行坚定,以青年的名义,洗尽铅华,共睹华年的倾国倾城,恭迎未来美好之盛。
此时,夕阳浑然不觉间垂拂在鹭岛黄昏的肩膀,却温暖如中天,莯恩之熙,担当亦熠熠如城,灼热明亮,从黄昏到夜阑,从荒芜的梦茵到似锦繁花,从表里肺腑到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