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三月三
春天里,风儿和煦,阳光温暖,小草青青,杨柳吐出嫩绿,田间地头鲜花盛开,梨花白,杏花红,菜花黄,荠菜花白中泛绿,满地盛开的荠菜花告诉人们,农历三月三到了。
本地盛传,荠菜煮鸡蛋,减少疾病,促健康,去晦气,长精神。每到三月三,人们清早就起来采摘荠菜,这天,各家各户的厨房里会飘散着清清的菜花香,淡淡的熟鸡蛋味,小孩吃的熟鸡蛋,一定要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煮的鸡蛋,吃了才长精神。
每年的这一天,清早听到父亲慈祥的喊声,就知道是父亲送鸡蛋来了,父亲给我们送鸡蛋,煮熟的和生的各装在盒子里,我们不让送,可他老人家总是说,自家鸡下的蛋香,味道好,外面买不到。那些光鲜的,蛋壳还泛着淡淡粉霜的新鲜鸡蛋,和荠菜花煮过的透着淡绿的熟鸡蛋,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却盛装着父母对儿女的爱心,盛装着祖辈对孙辈的关怀,他们自己舍不得吃,却积攥着给儿孙们。
父亲不辞辛苦,我们却未尽到孝心,如今父亲离我们远去了,今年的三月三悄然的就过了,那样的沉寂,我想着应该是现在,可一看日历,却已经是初五了,那淡淡的散着荠菜花香的鸡蛋成了我们永久的思念。
思念是剪不断的缕缕丝线,思念是挥不去的片片浮云,思念是刻骨铭心的痛苦,思念是徘徊心头的永久怀念。
父亲是一个重知识的人,自己没上大学,因此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宁可自己累点,苦点,也要让子女上大学。刚搞农村生产责任制的时候,我们家人多,田多,可父亲没让我们辍学在家务农。我们在外面读书,父亲却背着沉重的负担,身体也不好,多病,但父亲从不言辛苦,为我们读书,父亲拖着病体远赴外地打工。
父亲非常慈祥,记得2005年春,他带着孙辈们去赵寺皇庙,路上孩子们饿了,他给孩子们买吃的,孩子们吃了,他却尝都没尝,一路上为孩子们拿着东西,孩子们累了,他把四个孩子放在自行车上坐着,自己推着自行车步行,路上说说笑笑,给孩子们讲着故事,他和蔼安详地讲着故事,孩子们听得乐呵呵地大笑,异常兴奋激动。
父亲非常勤劳。虽然弟弟们大学毕业了,在外地工作,可父亲仍坚持在乡下种地,他辛勤一生,劳动惯了,就在他去世前的那段日子,他一人割了几亩田的油菜,在割油菜之前,我对他说:别太辛苦了自己,用机器割,那么多田一人很难割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机器割,撒落了油菜籽,他一贯是一个爱惜的人,怕浪费了劳动果实,就一个人割了。还一个人栽了棉花钵,给棉花浇水,给棉田转沟,都是重活累活,可他没休息,母亲又做手术不久,不能帮忙。
我经常告诉父亲要让母亲休息好,要照顾好母亲。想不到我竟然忽视了一向身体不好的父亲,父亲终因积劳成疾,犁田时,栽倒在田里,他自己感觉中风,可没告诉我,自己一人到镇上看病,打针后又回家,给棉花浇水,实在支持不住,送到医院时,医生不相信父亲病倒时还在田里耕作,医生说:真是不可思议,超乎寻常,心脏应该早就不行了,根本活不到今天,更不说干重活,常人休息着还能够多活几年,可他那么辛劳竟然能够支撑到现在。
是什么支持着父亲超乎寻常?是对儿女的爱,这几年,他看到孩子们学业有成,成家立业,有了莫大的精神寄托,儿女劝他休养,他却舍不得他的几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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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我带着毕业班,现在竞争激烈,教学一点也不能马虎,又带着孩子,感到特别累,身体也不舒服,常常腹痛难忍,我也没请假,5、6月份正是毕业班冲刺的时刻,父亲来过我家几次,看到我忙,每次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以前,来了还在沙发上躺躺,休息休息,吃了饭再走,可那一年却没有,我很疲惫,也没多挽留,甚至在父亲住院的时候,我也没时间陪在身边。我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偏偏在父亲生病时,我也生病,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忙,那么累,没有照顾好父亲,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子欲养而亲不在,就是我流干泪,都无法挽回。
父亲终因高血压,心脏病而一去不返。
我思念那淡淡的荠菜花,思念泛着粉霜的新鲜鸡蛋,透着嫩绿的三月三的熟鸡蛋,我怀念永远的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