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里的日与夜
夜深了,狼牙弯的月挂在天边,皎洁如水的月光,穿过高大参差的老槐树,洒落在窗外的小径上,影影绰绰。难得的宁静妩媚的夜晚,让我的思绪飘到了儿时的村子。
从前,村子是一个穷乡僻壤,村里的人都很穷。
我还记忆犹新,在我小的时候村子里没有一座像样的房子。村子里大多数都是那种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的茅草屋,只有极少数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才修筑了瓦房。而无论是茅屋还是瓦房都是没有高高的围墙的。大多的房屋都没有外围,充其量也就是在屋舍的外围有一圈矮矮的篱笆。仿佛邻里四舍都没有界限,就像如果哪家做了什么美味,那令人迷醉的香味可以飘遍整个村子,处处留香。
村子里的人不分彼此,虽然不同在一间屋檐,但是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和睦、团结、友好。今天王家的西红柿丰收了,王家定然会挨家挨户送上西红柿,以庆收获,以分享喜悦;明天范家的橘子黄了,也会同样地每家每户送上橘子。当到了农忙时节,乡里乡亲便会互相帮忙,不分你我。当帮忙完了田间地头的农活时,人们总是会让帮忙的人去家里吃一顿饭表示感谢,而帮忙的人也总是客气的拒绝。人们趁天色还没有完全黯淡下来,便唱着民间的小曲“青山绿水庄园美,黄昏夕阳送人归,送人归啊,啊……”,扛着锄地的农具归家了。村子里的白天热热闹闹,人们都是蓝天白云下的一方英雄豪杰。
村子里夕阳中袅袅的炊烟总是特别的美。村子里的夜来得特别的悄无声息,似乎是有意在吞吐村子里白天的热热闹闹。人们辛勤劳作了一天回到家之后,逃不掉的还是得升烟做饭。一切都变得那么静,像是酷暑突然降了温,只听见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在厨房叮叮当当,鸟儿也拖着疲惫从远山归巢了。而在动静之间,从矮矮的屋舍升起的袅袅炊烟也显得动中有静了。夕阳浓妆的余晖像赤潮一般从西天向村子里漫来。洒在屋顶的茅草和青瓦上,洒在层层叠叠的翠竹叶上,洒在英俊伟岸的老槐树上,洒在隔壁范大爷布满皱纹的脸上,洒在村子里一切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物上。它像一个专业的化妆大师,它把没有生命的东西生命化了,它让有生命的东西更加生动了。青青灰灰昏昏之间泛着些色彩艳丽的红晕,如古诗如国画,炊烟诗中起,画中升。从每一间屋舍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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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升起的缕缕青烟,给诗写上了生动的句子,给画添上了神奇笔画。青青炊烟,在诗画荒远的意境中袅袅上升,是人间的烟火,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像极了乡里乡亲们的心。
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夏天时节村子里明朗的月光。村子里夏天的月光总是特别的清澈,洒在我家屋前的一片空地上,空地顿时变成了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夏天的夜晚很热,屋里很闷,人们吃过晚饭后总是会出门散步。我家屋前的空地很宽广,人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走走就到了这里,这里理所当然地成了村子里夏夜消暑闲聊的最佳之地。夏夜,祖母总是会提前在空地上摆上很多祖父做的竹椅。那时没有茶,但是祖母也总是会倒上两杯白开水。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手摇一柄芭蕉扇,一来为了扇风去热,二则也就是为了驱赶讨厌的蚊子。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中,乡亲们显得特别的轻松愉快,其乐融融。人们围坐在一起,要么叙叙前尘旧事,要么拉拉家常、话话远近,要么探讨一下近来的打算,一片安详圆融。有说有笑的乡亲们就像月光一样皎洁明澈,心与心连在一起。而我却喜欢依偎在祖母的怀中,听着大人们的欢声笑语,望着妩媚的月牙弯,遥想着祖母给我讲的嫦娥奔月的故事。有时还会傻乎乎地想:“嫦娥姐姐真的偷了灵药吗?这么晚了,嫦娥姐姐安睡了吗?”
而今,村子里高楼林立,人们渐渐地富裕了。
村子里几乎都拆掉了以前破旧的茅屋和瓦房,盖上了宽敞而又明亮的楼房。有少数条件特别优越的人家还盖上了西式的小洋房。令人费解的是,与以前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无论是高大的楼房还是华丽的小洋房,都修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围墙内像是大户深院,也像是皇家深宫。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而那迷人的饭菜香味却从来没有再从那高高的院墙飘出来,飘扬村庄。
而更奇怪的是,自从高高大大的楼房星罗棋布般地在村子里落户以后,村子里的人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人们开始不习惯在一起聊天了,而是呆在家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就是偶尔在一起,也不是拉拉家常、话话远近了,而是谈论哪家存的钱多、谁又买了一件昂贵的衣服、谁的儿子在外面发了大财……人们也不再互相赠送田里出产的农产品了,想的都是怎么尽可能的把它转化为一张张鲜红的钞票。农忙的时候,大家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