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先把菜洗好啊？我整天上班，忙得晕乎乎的，下班了，还要对付一大摊子绿叶子黑根子菜，你把我成当了机器人了啊！”母亲抱怨着，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被大力地击打发出“叮叮当当”声响，不曾余声绕梁，却久久响于耳畔，持续不断。

“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累啊！”母亲嘴角抽搐着，开始在客厅与厨房里穿梭着，忙着全家人的午餐。

“够了没？只有你最累吗？你有一天到晚不停地写字的经历吗？还让不让人活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很显然，我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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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学生的就应该做作业，就像欠债还钱一样的天经地义。”走出我的书房时，她留下这么一句，头刚埋下去的我，条件反射朝门口望时，人早已不见！凭什么学生就要做那么多作业啊？它凭什么！所谓在心中呐喊也只有自己能感觉得到。

“开饭了，吃完了抓紧时间做作业。”母亲低着脸，沉沉地说。

我像一个纤夫一般，有气无力地走出书房。“数学大练习册做到单元复习结束，小练习册做到单元复习结束，物理三本练习册第二章第一节结束，语文三本小练习册做到第七课结束，政史地生四本练习册做到学到的地方，还有三本课课通要做。这个速度就像房价一样居高不下。”当我“如数家珍”般报出要完成的作业时，仿佛置身于一潭泥沼之中，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一种悲壮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面正在扒饭的爸爸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再一次体会到欲哭无泪的心情，作业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压迫。反正，我固执地这样认为。七八点钟的太阳，尽早要陨落，还新时代呢，还不如旧时代呢，我小声地嘀咕着。

“对了，中秋节的手抄报还没弄好呢？”我愁眉苦脸地叫道，随即愤恨地把筷子一撂：“那老师有手有脚他不会自己弄？他每天跟幽灵一样到处‘贼’着，一看见有谁的嘴巴一张就把人家拎出来，用不好好做作业为由，把人家骂个狗血喷头。遇到节日也不办活动，只把一张80×80㎝白纸往学生面前一扔，然后潇洒地离去，转头时，还不忘交代，周一上交，如下了圣旨一样！只能低头谢恩，不容反驳，更不能拖沓。他有那闲的时间来帮别人写点作业，可以好吗？”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犯上，可我真是这样想的，我不能对自己撒谎。

“时间是挤出来的。”爸爸面不改色，慢悠悠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啊？我每天一下课就做作业，中午不睡觉，晚上熬到十点多我还要挤时间，我不吃饭不睡觉来写作业，他们才满意吗？他们把学生当机器啊！放假一天半，那么多作业，难不成就不让点时间，玩一玩吗？他不也知道要上网玩玩吗？他不也知道逛逛街吗？他就不能把他的日常需求放到学生身上来吗？”我泄愤以地将米饭揉得稀巴烂，我甚至觉得现在的我可以直接穿越到文革时期去当一个“愤青”。

“学生就应该做作业，题海战术有百益无一弊。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懂吗？”母亲扔下一句，重重的，似真理一样。

“百益无一弊？苦中苦？”我在心里用《葫芦娃》里蛇精的尖利语气模仿了这句话，放下碗，朝卧室走去：“学生也要放松，可以吗？”

没法子，世界还依然没有变，收拾东西吧。晚上，又回到了学校，像书中人们的约会一样无法拒绝。

“班主任上上海培训学习啦！”晚自习前，几个男生兴奋地进门大叫着，班里一片沸腾的景象，不亚于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样，令人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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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轻松了啊！”某人发出一声感叹，那语气倒真像放下了千金重担一样，“哈里路来，感谢神啊！”“基督教有了新教徒。”大家击掌庆贺着这来之不易却又千载难逢的好消息。

“轻松吗？不还要还做作业。人走了，作业可没走。”我摇摇头，无奈道。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句：“不回来就好了。”

不回来就好了。可是这只能是一厢情愿，他“胡汉三”还是一定要回来的。什么时候才能不考虑作业，好好地疯玩？什么时候？我渴望放松，可它就像书中描述的乌托邦一样遥不可及。

“铃铃……”上课了。

“大家看这个图形，ab∥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