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金庆贺万春节
孝宗九年,朝廷任命礼部尚书的我为使节大臣,赴金庆贺万春节.
故国的残影始终萦绕着我的双眸,刺激着我的泪水.而今,我又踏上故都这片旧土了.物非人非,汴京已成金都了.我们南渡人士都有个共同心声:收拾旧山河.
端坐在金帐中,金主完颜雍让教坊乐工席间演奏宋宫乐曲.故国乐声使我心中翻起无限凄切和酸楚,满目山河空念远!竟为这颐指气使的大宋顽敌庆生,百感交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为什么酒筵歌罢不辞频呢,为什么仍要故作欢笑呢?于是,我想到了,推开酒席,大闹宴会.于是,我还想到了,引出利刃,指向金主.可是强大的金政权不会因此而有所削弱,何苦白白搭上性命.想到唐时安史之乱,叛军攻陷洛阳,招宫中梨园子弟奏乐佐饮.乐工雷海青掷乐器于地而向玄宗逃离方向恸哭,叛军恼羞成怒将其肢解.足够忠心,足够爱国,足够感人!而又有何用呢,敌军还不是毫发无损!他犹如柘树一般,在厚重的积雪下不肯稍稍弯腰,以致夭折,之前的抵抗也付诸东流.
与其作无谓抵抗,不如韬光养晦.乐工所为,不能力挽狂澜,岂可效仿.大宋尚弱,不乏报国之材,先后向辽、西夏、金送岁币,一直这样忍气吞声.况且别说武将了,就连我们士大夫也个个同仇敌忾.一心盼望王师北定中原的陆游,夜夜梦中不忘挑剑报国的稼轩,还有那望断长淮忠愤填膺的张孝祥.不都是等待机会报国吗,而我们文臣要做的绝对不是证明自己爱国.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
还是朝完颜雍鞠躬而离,尽管不愿.假使我真的鲁莽,不仅我的小命难保,而且会使怒不可遏的金强发动战争,那大宋的一切的忍气吞声将白忙活了.况且又陷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些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不是我在为自己懦弱找借口,弯腰并不意味着屈服啊.楚汉争霸,刘懂弯腰,忍向项羽俯首称臣并百般殷勤讨好,才获胜利.霸王至死都不愿弯腰,注定失败.刘项其实一个是雪松一个是柘树.项王不折不扣的英雄,刘邦隐忍至极,也是大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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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的心,几百年前的王维是懂的.为保性命,接受叛军的伪职.狰狞叛军为此兴奋不已,哪里知道他是在弯腰.一个栋梁之材怎能作出无谓牺牲,国家安定大业还需要这些人添砖加瓦呢!被叛军囚在普提寺的他,悲闻雷海青之事而伤肠: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因为这首诗,唐皇没有将接受伪职的他定死罪.
对于国破,陆游岂也不是日日断肠.从不去怨朝廷的怯弱,从不去怨国家的贫穷.只怨自己没有骑铁马渡冰河的本领.病中梦里,尚思为国戍轮台.我踉跄归来,递给他我的感想词-《好事近》.蹙眉读下的他,挥笔写下:书来寄我宴时词,归鬓知添几缕丝.有志未须深感慨,筑城会据拂云词. 他也是理解我的啊.
咳!大宋究竟是不是真的韬光养晦,已顾不着了;大宋的弯腰是不是真的屈服,已不重要了.只要有群能屈能伸的精忠者在,我大宋也未必被灭国.
我韩元吉的一生,虽仕途顺风顺水却并非我想要的.也许真有一天,有一个非常好的报国机会,即使殒身也在所不惜.我时时刻刻都在回望那次弯腰,时时刻刻都在俟机报国.
默默望着在没有红叶漂出的御沟,浮想起后人赠我的一首诗.我想,这并不是单单献给我一个人.
缓缓而吟金帐中,
满目山河泪欲冲.
推席引刀小丈夫,
纵是弯腰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