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初见你你迎着一场春夜喜雨翩然而来,如细风无声,如轻雨入夜。坐看一江船火,满城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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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那飞过碧江的白羽,看着野花开遍的青山好像燃烧着的红;你看着燕子纷飞忙碌口中衔泥做温暖的巢,看着日光下的沙滩上鸳鸯相互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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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总是有如画的景色。总是有飞上青天的一行白鹭,总是有飞舞花丛的彩蝶,总是有枝头啼鸣的娇莺,总是有微风吹过带来的花草芬芳,总是有着悠然的心情去看暖春波光粼粼的江水和染遍青山的花火。
多么美好的时光,春风携着你的诗意,绿了大江南北。
可再次见你,你却泪满衣裳。战争一刻没有结束,你便一刻没有停止过滚烫的热泪。即使关外传来的捷报说蓟北收复,你也开心得泪流满面,痛痛快快地喝酒唱歌几乎发狂。
你已双鬓斑白,望着那荒草覆没的皇城,连天的烽火,遥盼着能抵万金的家书。你落泪:“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夜半被嘈杂惊醒,是来捉人上战场的官差,借宿人家的老婆婆被带到前线为军队烧饭,天明再上路途只能和老头子道别。你感慨:“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你变得如此苍老。孤苦伶仃,漂泊一人。因为战争,毁去“群鸥日日来”,毁去“迟日江山丽”,毁去“江碧鸟逾白”。独留“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独留“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还留下你“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半生。
那是你,杜甫。前半生的悠然与后半生的凄苦成就的登峰造极,万方多难中造就的诗圣,不知我是否还能在那江南春深似海的时节,在那些飘飞的雨丝和缤纷落下的花瓣里,找寻到你不死的诗魂,找寻到不知何时已经流淌到文化血脉里的属于你的诗的基因。也许随风潜入,也许劈头盖脸,也许本不用找寻,你就在那里,对每一个如此寻找的人说: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