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的故事
顺子整个晚自习都哼着这支奇怪的歌儿,兴奋之处,干脆唱出声来:“嗯,垂死坚持,嗯,全部消失……”我的耐性被一丝丝抽去,世界末日与垂死坚持像马蜂散了窝似的盘旋在我的头顶上方。
我吸气坐正,缓缓转向左方边哼边抄笔记的顺子:“顺子,请闭嘴。”“你知不知道如此对一位淑女讲话很没有绅士风度?”顺子瞄我一眼,毫不理睬地继续边唱边写。前排的王鹏闻言迅速转头冲我诡异一笑:“淑女与绅士。”我说过不与女人计较。咽下口水,冲王鹏面露凶光:“看什么看,转过去!”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实在是一个真理。我和顺子打生下来就在一起,当然我比她小了几个月。据我妈妈现在回忆,当我仍在褪袱之中时,有次顺子被她奶奶抱来我家玩,顺子冲我粉嫩的小脸蛋抓了一把,我还没哭她就装腔作势地先哭,活像我抓了她一样。
由此可以看出顺子这家伙从小就对一我满怀敌意并且以捉弄我为乐趣。幼儿园、小学、中学,我都倒霉地与顺子在一个学校就读,更倒霉的是高二文理分班后,顺子居然分到了我们班,并且被指定为我的同桌,令我终日生活于水火之中。说实话,我原本期盼自己的同桌是位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说话细声细气,走路弱不经风,脑袋吗,不要太聪明,可以常常拿点理化题,羞答答地冲我说:“你能帮我看看这题吗?”显然我的美梦被顺子的到来破灭了,于是我如同一只泄了气的青蛙鼓着嘴,除去时不时地干嚎两声外,别无它法。
顺子让我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从前我在班里是拔尖的人物,成绩棒、人缘好,又是班长,老师喜欢、同学拥护,春风得意之极。顺子一来,居然摆明了不买我的帐,还四处诉说我小时候被妈妈男扮女装或是S岁了还尿床的丑事,令我威信降低不少,一伙小子老拿这个来开我玩笑。以往我学习轻轻松松,/没什么压力,现在每天看她埋头苦学,心里也崩了根弦,这家伙打小就以脑袋灵著称,这么个学法,难保我第一的位置要让给她。害得我也只好拼了命似的和她比赛,理科班的男生怎么可以输给女生?顺子在歌舞方面有那么两下子,一来就做了文娱委员,每天晚自习前都会教大家几首流行歌曲,我冷眼旁观,大家还学得挺起劲的。
最可恶的是,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大揉情书,还炫耀似的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并且故作不屑地随手往垃圾堆一丢,再得意地盯我那么一眼!每天晚自习后放学回家,我还得依照她妈妈的吩咐把顺子送回家,理由是女孩子一个人会害怕,我爸妈居然极力赞同。每天的情形就成了我拼命的在前蹬车,顺子在后面骑车拼命追我,远远地到了她们家的小巷,我停下来看着她进巷子进家门,然后我才慢吞吞地拐弯回家。这件事本来做得极隐秘,不知怎的被同学知道了,那群家伙硬是起哄说我和顺子是一对,我百口难辩,只好任他们说去,反正天知地知我爸妈知,也就忍了!、晃晃悠悠的高中生活又过了一年,我成熟了不少,很有男子汉的味道。过17岁生日时,爸妈送了我一套西装,穿在身上笔挺潇洒,而顺子竟然送了我一只洋娃娃,弄得我哭笑不得,简直就是个女恶魔!女大十八变,起码顺子在性格上也该多点淑女风范吧?顺子依旧是那样,嘻嘻哈哈地混迹于众人之中,不论男女都打得一片火热。
我给她提了几次意见,她都充耳不闻,还我一句:“关你什么事?!”是啊,关我什么事?我闷闷不乐,自己瞎操什么心?高三理科的课程加重多了,就算我聪明绝顶(当然;我毛发茂盛,还没到绝顶的程度)也会遇到一些高难度的题。顺子也有了同样的情形。最开始我们两人各自埋头苦干,比质量拼速度。几次模拟测试下来,两人势均力敌,要么这门我比她好一点,要么那门她又比我高几分。我暗自羡慕顺子,看来还是不要小瞧女人!我知道顺子也必然对我另眼相着。两人的关系在每一立方微米都布满战争硝烟的紧张状态下渐渐融洽。谁遇到怪题狠题,两人便一起探讨分析,往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晚自习放学的时间更晚了,还是我送顺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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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慢慢蹬着自行车,聊聊班__L的事、数数星星,顺子心情如喉咙痒的时候还会高歌一曲。高三的时光是值得永恒怀念的,我过得紧张但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当然还有顺子,顺子与我一起飞过了高三的天空,天空没有阴黔。高三,对我来说不是地狱,而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和顺子之间有了些微妙的感觉,有时我会冲她忙碌的侧影发一会儿呆,有时她会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明亮透澈的,漆黑油亮的眸子纯净无暇。我们没有捅破这一层薄纸,在我们的心中,有着更紧迫的事和更高更远的理想,虽然有人说我们这代人并没有崇高的理想与追求。
然而,每一个人心中都有着美的憧憬与愿望,这不也是一种理想吗?大我与小我并没有绝对的概念与分化,渴望美好,期盼无限,我相信,这一也是一种良好的人生态度。高考结束了,我和顺子都感觉不错。并填J同一所城市的大学。顺子笑吟吟地骂我:“唉,怎么跟你有没完没厂的孽缘啊?从/」、到人都在一块儿,真快腻歪」!‘,“我还不愿意老当你的护花使者呢!待会儿我去重新填张志愿,嗯,我看隔壁班的班花填的是A市,我也去填A市算了!”“你敢!”顺子大吼,两人击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