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花开
春风一夜间叫醒枝头上那些白色的玉兰花,新生的玉兰在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骄傲地望着远方。那怡人的清香混合着饭香融入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那回忆是爷爷奶奶带给我最幸福的滋味。
高一的时候,爷爷突然住院了,奶奶陪护着爷爷一同住进了医院。每逢周末回家,我便去医院探望爷爷,见我来了,爷爷便让奶奶扶着坐起来,爷爷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换上了病号服,变得消瘦罢了。为了让气氛活跃起来,我便说起学校的事,爷爷总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鼓励我努力学习,奶奶时常埋怨我变瘦了,责怪母亲没能照顾好我。不一会儿,奶奶便催促着让我离开。我回头看见爷爷看着我,他点点头,我也招招手,奶奶每次都会站在病房门都看着我们,直到我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无论我们怎么催促,她都站在那儿完成那段目送。
有次在回家的路上,母亲突然回过头对我说:“你看到爷爷哭了吗?”我一愣,努力地回想方才医院里的情景,爷爷微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其实奶奶也在掉眼泪,只不过没有在病房里罢了,他们都很想你。”“我知道。”车窗外暖暖的阳光照了进来,而我的心却很冰冷、沉重。后来我的学业越来越重,当我提出去看爷爷的时候,父亲告诉我,爷爷他不再让我去医院了,叮嘱我在家好好学习。父母也是轮流地做饭送到医院,他们提出在医院照顾爷爷都被奶奶给拒绝了,但爷爷的生活起居还是被奶奶打理得服服帖帖,连医生都很佩服。
在高一最后的分班考试中,我进步得很大,应该可以分到一个好的班级。“爷爷听了之后,吃了整整一个大馒头。”在去医院的路上,妈妈摸着我的头说。病房里,爷爷已经坐了起来,爷爷又憔悴了不少,但精神很好,奶奶看见我更高兴。“爷爷知道你考好了,把老大个馒头都给吃了。”“我妈都告诉我了呢。”我笑着说道。“高中啊最累了,谁三年坚持了下来,谁就胜了。”爷爷认真地说。奶奶打趣道:“你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吗?你说将来要考清华北大,给爷爷奶奶买栋大别墅,还有摇椅,给姥姥姥爷买栋小的,不给摇椅。”“哈哈哈哈”我们笑出了声,“我要真办到了,祖坟可就冒青烟了。”“能,我家孙女只要努力,什么都能行。”奶奶的眼睛里闪动着倔强的光。
高二的生活繁重而快速,父母送去的饭总是吃了很少便拿了回来,一问才知,因为化疗爷爷已经吃不下正常的饭了,奶奶每天用清水给爷爷煮青菜吃,奶奶打心眼里发愁,饭也吃得很少。但父母依旧坚持往医院里送饭和补品,希望奶奶的身体不被累垮。仿佛夏日的炎热刚一褪去,冬季的寒冷就已降临,新年已然临近,时针总在人不知不觉中走得很快。如今想想我却从未体会过爷爷奶奶那度日如年的滋味。原定的回家过年,因为爷爷的病未见好转,我们便打算在医院里过,我已很久没有好好吃一段团圆饭了。父亲买了一车的烟花,想让爷爷看看,好好地过一个年。就在新年的中午,我发烧了,高烧不退。等我醒了,天已全黑了,窗外隐隐有鞭炮声,窗户上也映着烟花的轮廓。父母8点钟左右回来了,爸爸告诉我,爷爷奶奶穿着崭新的衣服在病床上坐着,坐得笔直,把包好的红包拿在手里,等着给我收岁,知道我生病了,便赶紧打发爸爸妈妈回来照顾我。听到这儿,我仿佛看到了在医院里那空无一人的走廊和空荡病房中的两个老人,穿着新衣,望着窗外夜色里寂寞而又美丽的烟花。想到这儿,我的心紧紧地缩着,如药般苦涩的滋味在嘴里蔓延。
当我的病一好,我就急着去医院看爷爷,晚上我们去了医院,爷爷已转入重症病房,爷爷正在睡觉,奶奶在洗床单,见我们来了,奶奶便问我的病好了没?叮嘱我多穿衣服,说话之余,爷爷醒了,发出轻微的声音,我笑着问爷爷好,爷爷向我点点头,没说话。很久没有近看过爷爷了,爷爷早已不是印象中的模样,头发已经全没了,整张脸除了眼睛,剩下的都是苍白颜色。爷爷见我在看他,微弱地点点头,神情平静。“该吃药了,把那边的杯子和药拿过来。”我连忙去拿,奶奶熟练地把药片送到爷爷的嘴里,用杯盖上的吸管给爷爷送水。“还有50分钟再量一次体温。”奶奶嘟囔着,将爷爷的枕头挪到合适的位置,被子重新掖好,爷爷很快又睡了过去。奶奶的动作一气呵成,我想帮却又帮不上,只能定定地看着奶奶麻利的动作,心中某种酸涩的东西在发酵,奶奶也憔悴了白发多了不少,脸上虽然洁净,但眼眶红肿,眼神疲惫却清醒坚定,不知怎的,从小望着奶奶,就仿佛有东西在支撑着我,不曾坍塌。
有一天晚上,我们突然接到电话,爷爷高烧不退,全家人的心紧绷了起来,爸爸在客厅里煮茶,妈妈沉默地坐在身边,这种沉默令我隐隐感到不安。茶煮好了,茶杯的温度令我不敢紧握,正在倒茶的爸爸突然开口:“你爷爷是个很坚强的人,知道吗?得了这种病,还坚持活了这么久,医生都佩服你爷爷奶奶,要不是爷爷坚强再加上奶奶尽心尽力的伺候,恐怕爷爷早就不在了。”我点点头,手心的汗冰冷地贴在茶杯上。“那天下午,你去上课了,你爷爷当时抽搐着按都按不住,我把你爷爷翻过身来,看见你爷爷咬着牙,我当时眼泪就止不住了。爷爷说,爸,你还能坚持吗?你爷爷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着说,我再遭罪活上一年,我想看着我孙女上大学。就在那天晚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医生问我们打算怎么办,奶奶已经哭得崩溃了说,用点吗啡就这样让他走了吧,太遭罪了。我说,不行,妈,是爸自己决定的,咱们尊重他。”说罢,客厅里又是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你知道你爷爷最可敬的是哪点吗?”我摇头,看着父亲泪水纵横的脸,“他从来不肯为自己花一分钱,他苦了一辈子,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为了我们,他连买烟找的钱都原封不动地交给你奶奶。”父亲的声音颤抖,良久,又轻轻开口,“这关,能不能挺住,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我的记忆瞬间喷涌而出,那个被奶奶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还记得身为警察的爷爷为我梳的辫子,为我扮演的女儿国国王,为我改不及格的卷子,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可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还曾终日抱着手机无视身边的爷爷,曾因为担心发胖而拒绝奶奶精心调配的菜肴,曾对他们的苦口婆心视若无物。我曾经拥有一个如此幸福的家庭,还有肯为我坚若磐石,对我无微不至的爷爷,而我却不停地抱怨、冷漠、软弱,甚至言弃。可是爷爷啊,你们为什么依旧那么宠爱我?让我已无颜去承受。茶杯里的温度已不再滚烫,视线已不再清晰,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变得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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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天那熟悉的白玉兰再次在枝头绽放,窗外的风带着清香潜入那久违的家,我坐在爷爷常坐的椅子上,静静地读着爷爷的日记,这里记载着这个家的全部,从父亲的出生到我的降临与成长,一字一句包含着最无声,最深沉的爱,心中的那株花也静然开放。我慢慢的抬起头,窗外,远处,阳光正好。